07老爷回来了
小冉离开沉霜阁没多久,一个丫鬟就匆匆赶过来,对小冉说道:“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到老爷的书房走一趟。”
那丫鬟虽然垂着头,但小冉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那是清流。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小冉从容地道,她脚步加快,心里变得忐忑不安,她该面对的事情终于来临了——如果她没有去白太老爷屋里一趟,心里也许会更忐忑,现在她去过白太老爷屋里了,面对白御史反而多了几层把握:不管白御史还要不要她做安立王府的新娘子,白太老爷都是要她去做的,白御史官再大,在家里也大不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吧?
唯一担心的,只有处罚白小钰这件事了,她毕竟不是白御史的亲生女儿,但她却以冒牌货之身陷害了他的亲女儿白小钰,这怎么可能不让他生气?
会被处罚吗?
小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走什么路了,她脑里飞快地思考着与白御史见面后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忽然脑里闪过一片亮光,眼前豁然开明——
想那么多做什么?最坏的情况就是打死了事,她是已经死过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小冉觉得自己今天在白太老爷那儿学到好东西了:她私下和白太老爷、白小钰相处时,白太老爷冷静地听她诉说,然后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解决了,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是她欣赏的,她发现她自己以前太浮躁了,因为时刻害怕被丢出白府,重新沦落为小乞丐,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按耐不住——那样的自己看起来还真是破绽百出!
棕玉、白太老爷是冷静的,他们看起来是无懈可击的,她想成为那样的人。
只有豁出去了,才能不畏不惧,才能从容应付一切将要发生的可怕事情。
她现在不害怕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留在白府里的机会的。
“清流,银月呢?我怎么没有见到她?”小冉想通后,反而有闲心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按理而言,现在银月是她的贴身丫鬟,来请她的不是白御史身边的丫鬟就是银月了,现在却是清流装扮成的丫鬟来通报,那有点儿不合情理了。
清流垂头行走在她身后,悄声道:“被罚了。”
小冉一愣:“好端端的,怎么被罚了?银月可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她怎么可能犯错?”
清流悄声道:“她错就错在太听主子的话了,一个丫鬟,怎么可以让小姐只身一人呢?”
清流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到小冉心口上,却透出了丝丝凉意。那是一句嘲讽,也是一句警告,这话儿的意味小冉全听得出来了,除此之外,她还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清流在白府里并不是什么透明人,他也有一定的权力去处置一个丫鬟,不然银月只是小小地离开自己一会儿,怎么一转头就受罚了呢?小冉不禁思忖,清流在白府里的面目到底有多少张,又有多少张在白府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呢?
她问:“清流,你这脸又是什么身份?为何我以前从不见你这样?”
清流低眉顺眼、平平淡淡地回道:“奴婢不才,仅仅是老爷房中的一个小小通房丫头罢了。”
噗哧——!
上天作证,她小冉是真心做一个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让她破功?小冉现在捂着嘴,已经笑喷出眼泪了。
清流丫鬟停下来,冷淡地看着笑喷出眼泪的小冉,眉毛轻轻一挑,让小冉忽然惊艳:这清流丫鬟且不说样貌如何,那柳眉轻挑瞬间流露出的冷峻洒脱气质已然将人俘虏。样貌是可以改变的,但气质养成却是内在的,无法改变又或者是伪装的,小冉怦然心动。
美人、傲娇、伪娘——这绝对是受啊!
清流丫鬟傲娇受眉毛轻挑:“小姐,好笑么?”
小冉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清流丫鬟傲娇受继续挑眉:“小姐,奴家不才,偶尔在老爷耳边吹吹枕边风也是可以的,不知小姐是否要与奴家比试一下在老爷那儿的受宠程度如何?”
小冉笑得更厉害了,枕边风……枕边风……亏他说得出来!他一个堂堂男儿身,要是真能在白御史耳边吹枕边风她就算他厉害了!但她绝对相信,依清流这倨傲的性子,是绝不会做这种以色侍人之事的。
她笑得太过得意忘形,笑得已经浑身颤抖。
清流忽然轻叹一声,悄声道:“你在害怕。”
一句话,轻易地卸掉了小冉的伪装,她抱着身子,颤抖地缩成一团。
是,她是在害怕。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的确是死了两次,也正是因为死过,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她不是什么坚强的女孩子,在死亡的面前,她会不甘,也会害怕,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别怕了,我会保护你的。”清流轻柔的声音传了下来,是那舒服的男子嗓音——他的声音太多了,多得让小冉不知道那个才是他真正的声音,在这句暖心的话飘入心中的时候,她恍惚地想起早上破相时慌乱得哭泣的那会儿,清流用的声音就是这个,轻飘飘的,却异常的温暖。
她抬头看向他,看见他依旧是低眉顺目地垂着头,平淡的脸上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而没有一丝暖和,但她确定,那些温暖的话一定是他说的。她哽咽了,喉咙堵得难受,却还是笑了。她轻轻地道:“谢谢你,清流。”
她转过身,腰背挺直,一瞬间又坚强了起来。
她感谢清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愿意为她伸出援手,可她不能将自己的一辈子全都依靠别人而活。她想活,不仅仅是活下去,她还想活得精彩,只有活得精彩,才不枉此生。她的前世活得太平庸,今生不想再过前世一样的生活。
她感谢清流的话,有时候旁人的一句话虽然给不了你真实的承诺,可是却能让你找回原有的路。
小冉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门里,露出白御史盛怒的面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