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站在王府的门口,王妃便挣脱了清流的夹持,一巴掌扇到小冉脸上!
小冉被打得发愣,反应过来时,右脸火辣辣地疼死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妃,恼意再次燃起——这打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她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你这贱人!王爷刚死,你又勾搭上一个男人了?真不知羞耻!”说完,王妃又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下来,清流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她的手,这才没让她打下去。
小冉捂着肿起来的脸颊,这青天白日的,人们都已经起身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可没少被那响亮的耳光和高亢的辱骂所吸引,小冉不好在人前还以脸色,便叹气道:“先回王府吧。”她率先推开王府的门走了进去,王姨娘最后一个进门,她有些踟蹰,似乎想劝诫小冉不要这么对王妃,但又不敢。
王府大门合上,小冉转身一爪子拍上了王妃的脸!
“王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小冉连个解释都不给,狠历地瞪了王妃一眼之后,才看向清流道:“把她哑穴点了,一张嘴巴根本连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出去只会丢人现眼。”
王姨娘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世子妃,您和王妃不必弄得如此僵吧?做人媳妇的,婆婆要打要骂,就只能忍着,您今日这么做,恐怕传出去不好吧?”
小冉揉揉脸,看着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的王妃,哼了一声,别开了眼,直直望向王姨娘:“琴夫人在殿前为我们做伪证,若是被人戳破那就是要掉脑袋的欺君之罪。昨天夜里,我们王府家徒四壁,连床都没有,是琴夫人收留了我们,给我们床睡,给我们饭吃。人家为了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无以回报就算了,怎么能够还去给人添乱子呢?现在,你给我记清楚,现在在王府中,我的身份最高,是她要看我脸色过日子,你也是!”
声音中隐隐透出威迫,让怯懦的王姨娘哆嗦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反驳小冉。
小冉扫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其实,她是恨王妃的。
如果没有这个脑残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即使发生了,唯一的后路还被她给斩断了!如果……没有发生这事,现在恐怕她还和琴夫人说说女红手艺,和王爷下一下午的棋……
王府的桃花依旧开的烂漫,但阳光似乎变得没有味道了。
***
到了午时,王府外来人了。
是小冉去开的门,门外一群人,一个棺材,让她愣住了。
那穿着官差衣服的领头人朝她行了个礼:“世子妃,皇上有旨,命小人送安立王爷回府。”
小冉明白了,侧身让官差们进门,那沉甸甸的黑色棺材从她面前过去的时候,痛苦从心底里蔓延了出来,先是小小的刺痛,接着是扩大的疼。小冉莫名其妙地摸着心口,奇怪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从皇上口中听到“无罪释放”之后,心里面就空荡荡地疼着,这究竟是怎么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门之后,小冉也跟着一块儿走。她痴痴地看着那棺木,当棺木送入正厅的时候,官差们忙碌起来了,忙着布置灵堂。
后面也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有搬来椅子的,也有搬来家具的。有个领头的来解释,这是户部归还的,只是充公之初,皇上太过震怒,连王府的账单都没过目就直接下令充入国库,当作救灾之用,所以现在只能暂时归还这些了。小冉点点头,表示谅解,然而她的心神却全不在官差的解说上。
她呆呆地望着那冰冷的棺木,有点疑惑有点不解。
她想上去揭开棺木,看看里面是不是躺了那个人。
那淡墨如竹的男子一点都不像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人。
可是她不能揭,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这么做。
在天黑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好了,王府的家具少了大半,但也勉强地弄出了个人住的样子。傍晚时分,天牢送回了王府的下人,这些下人样貌陌生得很,看着都不如以前经常在眼前晃荡的下人机灵漂亮。是了,皇上有旨,王府的下人要卖做贱奴,现在纵使皇上知错,要把卖出去的下人收回来,也是无从找起了。而这些送回来的下人,正是卖不出去的最低等的下人。
当下王府人手紧缺,只能先收下这些可怜的下人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陪嫁丫鬟月依并没有被卖出去,但脸上却留下了狰狞的伤口。
“这,这是谁弄的?”小冉心疼,月依对她而言,是白夫人和璃盏留下的遗物,可今天却……
“小姐不必担心,这是奴婢自己弄的。”月依对她微笑,“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那个牢狱中,如果不想经历那样可怕的事情,毁了自己的相貌的确是最好的自保之道了。小冉轻轻抚摸着那结了厚痂的脸,心里酸酸的。一个未嫁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脸蛋和清誉,这王府丫鬟入狱之后的遭遇想必都传遍了京城,清誉多少都污了去,现在月依还毁了容,这未来该怎么办呢?
“我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婆家,让你后半生无忧。”小冉心酸地道。月依摇摇头,但笑不语。
用过晚膳之后,一个叫木子的丫鬟跑进来通报:“禀世子妃,丞相府来人了,他们送回了世子!”
小冉愣了一下,笑了。
这丞相府办事的效率可真低,天牢都放人回来了,就这世子回来这么晚。一想到柳丞相家中娇嫩可爱的小千金,小冉会意地一笑,在笑容中难免多出了愤怒。心想慎行那小子家里遭了这样的大难,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和小美人花前月下!
“我这就出去迎接世子。”小冉抹了抹嘴,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同桌吃饭的清流,想了想,道:“我会和世子说你是安立亲王的拜把兄弟,以后你就以叔父自称,如何?”
清流眨了眨眼,有点惊愕:“你这说得有点过了吧,我那有资格与王爷称兄道弟的?”
“可家里总得有个辈分大点儿的,压得住那小鬼才成。”小冉有些无奈,她耸耸肩道:“我不想在那小子到十五岁之前都是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压不住,成为个混世魔王,到最后还是白费了王爷的苦心。”
清流苦笑:“这帽子真的大了……”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清流,但清流并没有反对什么,小冉便笑了笑,退出饭厅,到前门去接回府的小慎行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她该怎么样才能将他扶植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呢?一想到子承母业,性格那么糟糕,小冉便觉得头皮都是疼的,安立亲王的遗愿可真是难了的美好愿望。
出门,门口一辆马车,一个孩子冷硬着一张面容站在门口。
小冉看到他,挑眉,哼笑道:“哟,能与心上人共处一屋檐下,人生美事一桩,我们家的小世子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冷硬着脸的小孩什么都没说,上前把她拉进了府里的角落,低声问道:“我父王怎么了?”
丞相府的人都没告诉他吗?小冉面上冷笑,心里却想明白了:慎行不过是九岁的孩子,对世事半懂半不懂的,告诉他又能有什么用呢?告诉他之后,依他的性子恐怕会闹翻了天,让己方自乱阵脚罢了。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小冉歪着头,“你最讨厌的就是我了,我也不会对你说什么安慰的话,告诉你真相,恐怕你自己都受不了。”
“我只相信你!”小孩低低的叫声充满了痛苦,眼里忽然闪出倔强的小泪花让小冉一怔一怔的:“丞相府的人只会对我说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他们总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他们的眼神我就觉得只要外边风头一不对劲,他们便会把我当作弃子丢掉!柳丞相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是想借我谋划些什么,我不相信他的话!母妃做事不可理喻,总是教我做一些错的事情,我也不信她。小冉……冉姐姐,”小孩抓着她的衣袖,破天荒地自觉学起乖来:“冉姐姐,这么多人中,我就只敢相信你了。”
“我父王他……是不是……过世了?”
小冉面上微笑,可当这一句话从快要哭的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好像被什么刺穿了,狠狠地痛了。
“赐死我父王的……是不是皇上?”小孩的声音是颤抖的,似乎是心思千转百绕,想了许多,又不敢相信,现在却硬要逼着自己说出自己不敢相信的事实一般。
小冉的眼神,暗了。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现在心有多疼。
小孩哆嗦着嘴唇,很努力、很艰难地问:“是不是……是不是皇上想要我父王死,是不是一直都想我父王死的?他是故意的,他恨我父王,一直都想我父王死,对不对?”
小冉笑不出了。
眼前的这孩子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恶劣孩子吗?
“我懂了。”小孩的泪水掉出来了,他难过地抱住小冉,把头埋进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女孩怀里,哭着说:“皇奶奶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个表情的……”
【撒花,高考终于完结,恭喜苏玖熙筒子终于摆脱高考地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