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狄大人闷闷应了一声,算做是对楚芸清的回答。
可楚芸清对他闷闷的‘嗯’了一声,却是不明白他这到底是算作什么意思。这是叫她继续讲下去,还是表示他对这话题并不感兴趣,而叫他可以闭嘴了呢?
楚芸清心里纠结,可偏偏对面那狄大人却是一脸的平淡无波。一副反正我话说了,随便你怎么猜的样子。
很多为官者,都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去猜。不管猜不猜得中,那种坐在一旁看着他人抓耳挠头的焦急模样,就足已叫他们心里舒畅。
思及此,楚芸清索性不猜了。敛了神,看着桌上摆着的糕点,侧眸看向一旁的子熙。本想问子熙,是否已经点了食物。可想着这里做主的到底还是狄墨,不管平日里他们几个大男人是如何相处的,可她若直接略过主子去问他的随从,总归是不好的。
暗暗舔了舔唇,楚芸清反客为主的开口询问道:“那个……狄大人是何时来的青州城?”
“早日便来了!”狄墨将手中已经凉了的茶杯放了下来,将杯中的茶水又倒入一旁的空置的木制茶盅里。
“额……”楚芸清一听这回答,当即就有些懵了。早日便来了?这是说很早的时候就到了,还是说早上就来了?还是说昨天就来了?
楚芸清突然很是厌恶这古人说话时,那般说得不明不白。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狄墨才故意这么说,让她去猜吧!
嘴角抽了抽,楚芸清也懒得去管那狄墨是什么时候到的青州城。反正若他想要知道青州城的情况,他本人到没有到青州城,那并不影响他对青州城这边发生的事情的了解。
“哦!”收起烦闷又慌乱的心思,楚芸清应了一声。伸手也给自己倒了被茶水,开口道:“狄大人清早入城,路上奔波劳累,定然还没能吃上温热的饭菜吧!既然来了酒楼,那就先好好填饱肚子吧!可不要把身体给饿坏了!”
楚芸清絮絮说着,直接将狄墨口中的‘早日’,当成了是说今天早上。
狄墨神色颇是怪异的抬眸看了楚芸清一眼,转身侧眸看了子熙一眼。子熙见状,忙开口应道:“师娘!路上……我等已经吃了些东西,不过大人已经备好了膳食,不时就能上菜了!”
“哦!”楚芸清应了一声。再次听到子熙叫自己‘师娘’,楚芸清的眼皮又跳了跳。本想开口,直接叫子熙不要这么叫她了。话刚要出口,又看了眼一旁的狄墨,见他也没有出声制止,便也识相的闭上了嘴。
若是狄墨不愿子熙这般叫的话,子熙这会儿大概也不敢这么称呼。既然他敢在狄大人面前这么称呼她,看来也是得到了狄墨的认许了!
看来此事,她还得另外找机会,与子熙私下说才是。
心里这么打算着,楚芸清也就不再计较。低了眉头看着手里的茶水,温热的水透过茶杯传递到她手中,让她觉得暖暖的。
看着一旁抖着手,缩在她身侧的少年。楚芸清咧嘴淡淡一笑,回身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拉着那少年的手,甚是小心翼翼的将那茶杯,塞在了那少年的手里。
少年的手肤色黝黑,指甲里还有着黑色的污泥。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晃动着茶水的茶杯时,还甚是不安。可当他的双手手心感受到那茶杯传来的温热触感时,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下来。就连那晃动的手掌,也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楚芸清见他乖乖的捧着那茶杯坐在桌前,甚是满意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算做是安慰与鼓励。
对面坐着的狄墨,将楚芸清与那少年之间的互动看在眼中。墨黑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趣味。
“听闻东岳寺有位道长横死,此事与你有关?”狄墨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问着。
楚芸清撇了撇嘴角,伸手拿起一块桌上放着的糕点,本想自己先尝一口。可刚要送到嘴边,想起了先前糟心的事情,顿时又觉得没了胃口。
她蹙了蹙眉,有些无奈道:“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当猎人,给猎物设陷阱。却没想到,反倒成了他人陷阱中的猎物。东岳寺的事情,本可与我无关,最后却又变得与我有关。”
狄墨喜欢说话模棱两可让人捉摸,楚芸清依葫芦画瓢,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而且东岳寺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楚芸清也不相信,狄墨会真的不知道那事情是否与她有关还是无关。他这么问,也应该只是想要听听她怎么说吧!
“呵!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啊!”一旁的司寒听完后,冷不丁的出声嘲讽。
楚芸清后背一僵,有些没好气的回头等了司寒一眼。虽然他这话也不算说错,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着实是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虽然偷鸡不成,但也不算失了米。我虽失了张良计,但也有过墙梯啊!将计就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楚芸清本不想多说,可见着司寒那一脸就要看她笑话的模样,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嗯?”可楚芸清这话一出口,司寒与子熙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司寒一脸看神经病的模样,甚是嫌弃的看着楚芸清。还以为她是被人算计,脑子抽风了。而坐在对面狄墨身旁的子熙,却是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师娘!你所说的张良计和过墙梯……那是何意啊?”
“额……”面对子熙的问题,楚芸清一下有些懵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时代并非是她所了解的正统的历史里面的任何一个时代。这也就说明,她所知道的历史事件和名人,这些人很可能并不认识。
上一次也是因为如此,她还同符钰和北冥封他们,讲了好一会儿的故事。
“那个……”看着子熙一脸真诚讨教模样,楚芸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伸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解释道:“其实这个‘张良’只是
一个代称,是指很聪明的人。这个‘张良计’和‘过墙梯’呢,都是指办法。‘张良计’则是指高智商的周密谋划,而‘过墙梯’就是指很简单的办法。大概意思就是说,他有他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
“哦?那……这‘张良计’又是何缘故?为何……”子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转而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楚芸清一听他并没有问完的问题,顿时只觉得头大。她若要回答他这个问题,那怕是又要讲一段漫长的故事了!
“呵!”子熙话还没有问完,一旁的司寒突地笑出了声。
因为他的声音很大,也惊得对面的子熙额狄墨纷纷侧目朝他看去。楚芸清也觉得好奇,拧眉不解的看向司寒,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发笑。
子熙这个问题宝宝,还不等楚芸清开口,便朝司寒问道:“司寒!你这是何故发笑啊?”
“无事!呵……”司寒抿嘴笑得开怀,抬眸瞥了楚芸清一眼,又忍不住开口道:“这女人,倒还真有几分自知之明呀!知晓人家是周密谋划的‘计划’,而她却只是个简单的‘过墙梯’!”
楚芸清一听,司寒只是因为如此,而笑得险些失控,心中顿时觉得甚是无语。
她没好气的瞥了司寒一眼,勾着嘴角笑看着他道:“人家殚精竭虑、周密谋划才解决的事情,而我却轻轻、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司大人笑得这般开怀,是在替我高兴,还是在替你家大人娶了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而高兴呢?”
“……”楚芸清话一出口,司寒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起来。将楚芸清的话,重新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司寒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咳!”司寒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转而冷了神色瞥了楚芸清一眼,沉声道:“哼!你这女人,倒真是懂得自夸!”
“我这可不是在自夸,只是……”楚芸清突然语音拉长,抿着嘴笑得不怀好意的瞥了司寒一眼,继续道:“下次司大人若想嘲笑他人的时候,可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叫他人看了笑话,那可就真是好笑了!呵呵……”说着,楚芸清还特意发出了两声笑声。
楚芸清这话说得也甚是直白,就连司寒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不禁被她这话,给说得涨红了脸。
“楚芸清!”司寒大为恼怒,憋红了脸气得对楚芸清直呼其名起来。
对面的狄墨看着楚芸清与司寒两人彼此斗着嘴,心下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摇了摇头,见司寒失态,忙沉声喊了声:“司寒!”
司寒一愣,知晓自己着实是被这女人气昏了头,险些失了平日的风度。他蹙了眉头,冷哼一声,垂眸狠狠瞥了楚芸清一眼。拱手朝狄墨抱拳行了一礼,道:“大人!佳肴久候,属下前去看看!”
说着转身,也不待狄墨出声,便拉开房门,向房间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