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灰色地带
面对冷冰冰的接待小姐。曾启还是忍不住辩解：“邀请函和参会文件上说邮寄或携带电子文件，需office97版本的PPT，我都准备好了。”
北州会场的接待小姐从来就不把这种意见放在在眼里，直接回答：“领导加评委十三名，你自己一份，留底一份，PPT打十五份，上会前提交。”
话说到此，曾启只能客客气气的问：“请问到哪里打印呢？”
接待小姐皓臂一弯，玉指一指，向下一点，说：“楼下酒店前台旁有数码服务房。”
曾启忙不迭的跑下去，那里早排成了长队。等排到面前，价目表吓了一跳，打印每页4元，上网每小时40元。曾启的PPT有20页，就是80元*15=1200元，打印一份资料要1200元，你别不高兴，大家排队等着交钱。就像报纸上说某股票审核会外面的某出版印刷公司，专业打印过会资料，一年营业额一个亿一样。
打印300页纸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等曾启悄悄进入会场的时候。一个项目已经开始接受询问。游戏叫做《沙城之战》，屏幕上放着清晰的PPT，台下的审核的领导和评委一人拿一份打印的文件在看。
游戏画面一看，简直和成大网络的《奇传》一模一样，而这个名字，玩过《奇传》都会懂，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呢？更让曾启惊讶的是站在讲台前，等待询问的人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就是以前《原始时代》的黄总经理的助手，齐健。齐健和程序员董康是黄总的左膀右臂，董康打交道多，是程序修改和改进的负责人，而齐健则是负责后勤工资等事情，实际交往不多。（参见4-6卷原始时代相关）印象最深的是代理游戏失败，黄老板跑路去了国外。是齐健收拾的烂摊子，拿剩余的资金尽可能的给大家发了工资，补偿了一些代理商的损失，还把服务器开到了最后，为了少数的玩家一个人兼职客服，GM，管理，商务，后阿里的事情曾启也不知道，总之，一起奋斗的企业，项目就在那一年的夏天散去。虽然齐健的手机号码，QQ号码自己都有，一起工作时还联系挺多，到了散伙后就再无往来。前公司和前女友的最多区别是，一个不想联系，一个想联系。
齐健已经讲完了PPT，表情严肃的站在那里，虽然这不是出版许可的审核，面对领导的答话要简单而庄重，符合规矩。
一个评委问：“这个游戏开起来和成大网络代理的韩国游戏的《奇传》很相似，你们如何确定这是一款国产的精品软件？”
齐健回答：“《奇传》和《决战沙城》用的编程软件和平台不一样，而且，我们采用了更高的分辨率，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全中文的，不是翻译的。游戏角色介绍，技能任务都是全中文的，不存在交流障碍。”
从稍微专业的角度看，这个《决战沙城》很可能就是《奇传》的改版，或者说就是《奇传》改了一点点界面和图片，齐健的回答文不对题，有点担心评委会有意见。
果然另一个评委指出问题：“我看到你们创建人物的时候，男性角色穿着的平角短裤，上身赤***性穿的标准泳装，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有一个评委发话：“如果未成年人看到会怎么样，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认知，为什么角色一出生就要穿着短裤泳装，这不合理啊！”
曾启暗想：“要合理的话人出生可是赤裸裸的，包上一件小衣服送到父母面前……”
齐健回答：“感谢评委的意见，我们回去马上整改，让男性出来从上到下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让女性出来从里到外都是朴素的穿着。”
有关部门的人员的点点头：“这就对了，最近出了个什么QQ秀，男的女的默认都是衬衣短裤，还用这种形象聊天，我觉得很不好，要是游戏这么做，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大家纷纷点头，一节评审就结束了。
由于疫情时期，大家都是隔几个人做一个人，再加上一家公司只派一人，所以，会场上不易打招呼。曾启看着齐健走下来，下一个参会人员上台之际，悄悄喊了一声齐健。齐健发现是曾启，脸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此时不宜多说，看来这个项目评审完之后午休时大家再聊！
而现在评审的项目居然是即将发售的单机游戏《仙剑三》，而上台的那位女士，自然是王姐，王姐最近半年《仙剑三》主策划的身份，在《大众软件》上刊登了系列文章《仙剑开发记录》，文采斐然，一时为天下（玩家周知），最后一期还曝光了一张照片。王姐是北州人，这会议自然她来参加，吐字清楚，介绍明晰。
照例，还是有评委提出问题，问题是：“这款游戏的中国特色是什么……”
问题一出，台上台下的有点专业的玩家不禁集体翻倒吐血。
王姐耐着性子，从仙剑一和中国传统神话讲起，讲到仙剑三人物名和植物中草药名字的来历，以及建筑，支线人物，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听得大家也觉得很有意思。
不料另一个评委问：“制作这个游戏的大宇公司和韩国的大宇公司有什么关系，这个游戏是不是韩国游戏的中文汉化版？”
这个问题只能说槽点太多，实在无力去逐一辩驳，好在王姐忍住没有大笑或者大骂，强行解释完成。这样上午的评审会就结束了。会议主持告知大家拿会议证到二楼餐厅吃自助午餐，下午两点继续开会。
于是，曾启和齐健一起来到了餐厅外，进餐厅的时候，服务员检查了会议证，安排他们去左边吃饭。曾启观察了下，原来今天这个大餐厅分成了两部分，一个是自己参加的“国产精品软件评审会”，一个是什么“青海兰州支援内地表彰会”，这边人少，菜多，鸡鸭鱼肉，生鲜海鲜齐全，小吃点心饮料应有尽有，如果要求，还有啤酒。那边，则是人多菜少，吃的以量大实在，油大盐大肉粗粮足为主。
一个餐厅，同时招待两种需求的顾客，也是一大特色。
两人一坐下，曾启就问：“老齐，我看了你演示的游戏产品，是你们开发的吗？当然不是，明明就是《奇传》啊，最多改了一点界面，这样的游戏也能拿来评选吗？”
齐健笑道：“我这个申请指标是北边那个地区批准的，那边天寒地冻，很多管事的人啥都不懂，再说，我这个游戏给他们创造了多少利润，就今天这样的自助餐，他们可以顿顿不漏的当工作餐！”
曾启更想知道：“那么你这个游戏从哪里找来的，我记得当时代理到最后的时候，我们拿到了客户端和服务器，也做了一些调试，但是没有进行汉化，你今天演示的可是汉化版啊”
齐健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董康和我一起做这个项目，你相信吗？不过这个游戏可不是董康开发的版本，这事情说来话长，你还记得黄老板跑路前，董康去欧洲旅游吗？”
（参见第八卷第一章）
曾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董康把他的笔记本丢了……”
齐健说：“对的，董康的笔记本里有全套的《奇传》的服务器和客户端代码，还有详细的工程说明书，所以我一直怀疑《奇传》最早的泄露私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哈哈哈，总之，去年，《奇传》的私服一下泛滥起来，成大网络还悬赏一百万打击，打击个屁，各地的私服雨后春笋般的开着，董康找到我商量，我们没有在北州，挑了更北面的城市，火了！
那些开私服的懂什么，搭起来收钱，董哥和我可是认真做了修改，现在北方那城市一半的网吧都装了我们的游戏，你猜一个月收入多少？”
齐健伸出来两个指头：“纯收入就两百万，周边的几个城市也都在玩我们的，所以你知道，做大了就要防止打击，最好的方法是获得当地有关部门的认可，这是要花很多钱和精力疏通的……”
齐健说的吐沫横飞，曾启只是看着餐盘里面的食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