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科尔特斯这么说,博格和罗宾等人都放慢了马速,眼睛看向瓦莱特和拉斐尔伯爵。
虽然没有谁的任命,但一直以来,大伙儿都把瓦莱特当做队伍的领袖,唯他马首是瞻。而拉斐尔伯爵足智多谋且见多识广,他更多的是担任军师的角色。
科尔特斯也知道队伍中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瓦莱特和拉斐尔伯爵,他也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二人,想从瓦莱特或者拉斐尔伯爵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
而瓦莱特在听完科尔特斯的话后,似乎也有回心转意的样子,他凝神苦思,似乎在仔细地考虑科尔特斯的建议。
这时候,瓦莱特其实已经有所心动。而他也差不多相信了科尔特斯的话——毕竟若是科尔特斯想要欺骗自己,他就不会编如此离奇的故事。
如果那个所谓的阿兹特克帝国真的是一个拥有众多黄金的国度,那的确是值得骑士团去开拓的。
因为黄金是最大的财富。有了黄金,骑士团就可以招募更多的骑士、打造更为精良的武器和建造更多牢固的船只。骑士团也不用向现在这样寄人篱下,而完全可以像骑士团的先辈那样,在东方开拓出一块根据地来。
但是……
“抱歉,科尔特斯。”瓦莱特最终说道,“大团长交给我的任务是开拓圣基茨和尼维斯。”
可科尔特斯还是失望了。虽然他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并且是以十二万分的真诚,但瓦莱特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拒绝了。
科尔特斯的脸上满是浓浓的失望。
而瓦莱特之所以会拒绝,除了他对科尔特斯所说的原因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担心自己和拉斐尔伯爵的身份,会让此种行为被有心人看做是法国妄图突破《托德西拉斯条约》的罪证,从而引起查理五世对骑士团的不满。
所谓的《托德西拉斯条约》,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间签署的一份瓜分欧洲以外的世界的协议。
12世纪,位于欧洲西南部的伊比利亚半岛诞生了一个新的国家,葡萄牙在国王阿方索的率领下,从西班牙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新的国家——葡萄牙王国。
其后,葡萄牙人在驱逐了占据半岛南部的阿拉伯人后,开始了海外扩张,在北非建立了许多殖民地,大肆掠夺当地财富,由此国力迅速壮大,实力强盛。
而在同时,葡萄牙的邻居,原宗主国西班牙也在大力进行海外扩张。两国同处半岛,在诱人的海外殖民利益面前,两大海洋强权犹如迎面驶来的巨舰,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自1472年起,葡萄牙和西班牙之间为争夺海洋霸权的战火在陆地上和海洋中同时燃起,历经3年,至1475年方才结束。
长年的战争同时损害了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力量,也影响了各自对海洋的扩张,并不符合双方利益。同时,也为了解决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所带来的争端,1493年5月在教宗的仲裁下,西班牙和葡萄牙明确了瓜分殖民地的分界线,规定在亚速尔群岛和佛德角群岛以西100里格的子午线为分界线,并把该线以西的一切土地
都划归西班牙,以东的一切土地归葡萄牙。
到了1494年,西葡两国又缔结重新缔结了《托德西拉斯条约》,把这条线向东移动270里格。
根据《托德西拉斯条约》,新大陆是西班牙王国的势力范围。而骑士团从大团长李尔·亚当到自己再到拉斐尔伯爵,都是法国人。在西班牙和法兰西交恶的特殊时期,这种在新大陆的开拓行为实在太惹人联想了。
以骑士团现在的实力和寄人篱下的状况,实在惹不起查理五世的一丁点怀疑。
年轻的卡洛斯没有瓦莱特想的如此之多、如此之深,他在听完科尔特斯天花乱坠的讲述后早已对探险新大陆充满了迫切的向往,这时听瓦莱特拒绝,不禁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这之后,科尔特斯明显情绪低落,甚至连星期六好不容易为他抓的野鸡也没胃口吃。
之后的一路更是耷拉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就这样经过两天的路程,一行人来到了圣地亚哥市。
看着圣地亚哥那阿拉贡—葡萄牙样式的城墙和屋顶,科尔特斯停住了马步。
“各位,”科尔特斯说道,“请允许我和你们在这里道别吧。因为贝拉斯克斯总督的命令,我成了不被圣地亚哥所欢迎者,这里的城门是不会为我打开的。而贝拉斯克斯若是见到你们和我在一起,肯定会恨屋及乌的迁怒于你们。”
听到科尔特斯竟如此周到的为自己着想,博格又感动了。他在马上一把搂住科尔特斯,力气大的差点将科尔特斯的肋骨都搂断了。
“好朋友,我的好朋友。”他连声道。
科尔特斯痛的咧了咧嘴。
随后,科尔特斯调转了马头。走之前,他突然说道:“朋友们,我会在城外逗留两天,如果你们回心转意,可以来找我们。”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卡洛斯一眼。
而卡洛斯也心领神会。
二人的“眉目传情”都落在了拉斐尔伯爵的眼中,可伯爵却没有任何表示。
随后,双方分道扬镳。瓦莱特一行人进了圣地亚哥市。
在总督府内,贝拉斯克斯总督在得知是医院骑士团的来客时,盛装欢迎了瓦莱特等人的到来。
医院骑士团力抗鄂图曼帝国的二十万大军,最后虽败犹荣的体面投降并得到苏莱曼苏丹尊重的事迹早就传到了新大陆,作为虔诚的光明信徒,贝拉斯克斯对骑士团骑士那是敬佩万分的。
贝拉斯克斯以年过半百,早年在古巴岛的殖民生涯所练就的强壮体魄和敏捷身躯早就随着这几年的安逸生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大腹便便,一个啤酒肚竟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脚。
当他和瓦莱特和拉斐尔伯爵握手时,那啤酒肚差点撞到了二人的腹部。
“我把这一天算作自己最幸运的日子!”
贝拉斯克斯用极其夸张的口吻说道:“瞧吧!这就是所有骑士的楷模!”
说后面半句话时,贝拉斯克斯是对着他身后被他特意召来的一众
圣地亚哥市的士绅们的。
这些士绅在新大陆或许算一号人物,但在旧大陆都是些默默无闻和寂寂无名之徒,不然也不会来到新大陆开拓事业。
这时,他们有幸见到赫赫有名的医院骑士团骑士,各个就差满嘴阿谀奉承了。
卡洛斯和博格他们也被主人的热情好客所感动。卡洛斯心道:“科尔特斯大叔曾说贝拉斯克斯总督是个斤斤计较之人,可显然不是这样的。”
但卡洛斯对贝拉斯克斯总督和一众士绅的好感,很快便消失了。
因为瓦莱特向贝拉斯克斯提出了,请求总督支援骑士团在圣基茨和维尼斯两岛建设的请求。
原本笑容满面的贝拉斯克斯当即的打起了官腔。
“是的,是吗?是这样吗?”贝拉斯克斯说道:“帮助骑士团的骑士当然是每个光明信徒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当然愿意,哪怕是叫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可瓦莱特阁下,我虽然贵为古巴岛的总督,但古巴岛的一切都是伟大的卡洛斯一世国王陛下的财产,那府库里的资金没有国王陛下的同意,我是不能动哪怕一个比索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稍等了,待我向西班牙本岛打报告,等到陛下同意的诏书一到,我便将所需的钱财和人提供给你们。”
“是啊,是啊。”一众士绅附和道。
贝拉斯克斯的这一套是标准的按章办事,当然挑不出错来。但只要想想古巴岛距离西班牙本土直线距离9000公里,一个来回需要的时间和经历的航海困难,就知道贝拉斯克斯的保证是多么的虚无缥缈了。
更不要说贝拉斯克斯会否在公文中作点小动作。
这一年来,卡洛斯跟着李尔·亚当和瓦莱特他们见过了多少君主和臣子,对于这一套“拖字诀”早已了然于心。
而瓦莱特其实也明白了贝拉斯克斯正如科尔特斯所说,是一个瑕疵必较的地主,请求他已毫无意义,但作为一名宣誓终身效忠光明神的骑士团骑士,他还是腆着脸向贝拉斯克斯提出了希望总督提供一些人力资源。
“这当然没问题。”贝拉斯克斯义正辞严地说道:“岛上的印第安人早已沐浴在了光明神的荣光下,我相信只要瓦莱特骑士振臂一呼,一定应者如云。只要他们愿意报名,我定会用船将他们送上圣基茨和维尼斯来。”
“是啊,是啊。”一众士绅再次附和道。
这又是贝拉斯克斯口惠而实不至的鬼话。古巴岛上的印第安人都掌握在总督、各级官吏和士绅的手中,他们既是劳动力,又是他们的私人财产。试问,又有谁家的私人财产在未经过自家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改投他门?
而所谓的岛上的印第安人早已沐浴在了光明神的荣光下云云,瓦莱特倒是相信,因为不信教者恐怕早就成了坟墓中的一具枯骨。
当古巴岛上的光明教会的主教说道“本地教会也多余的钱财来帮助骑士团的教友,但他会为骑士团向光明神祈祷,因为光明神的保佑比钱财有用的多”的时候,再也受不了这些虚伪的人的卡洛斯发出了一声声音很大很大的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