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凉州府内,夜静更深,州牧卜贵仁睡着睡着,突觉阴风阵阵,丝丝寒气直透心底。.||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到什么了?他看到两条鬼魅一般的人影无声无息站在窗台下,鬼魅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住自己!
窗口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那丝丝阴风就是从窗外吹入来的,那有两条黑漆漆、阴森森的蒙脸黑影好似鬼魅一般站在窗下,无声无息望着他,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他毛骨悚然,惊悚得一下弹起,酒意全无,已经吓得冷汗直冒,浑身直发抖!
其中一条黑影忽一扬手,“叮”一面金牌跌落在卜贵仁身前,卜贵仁手颤颤拾起一看,大惊失色道:“禁……禁宫令牌?”
他当然认得这金牌便是皇上御赐的禁宫令牌,并不是随便一个禁宫侍卫都有,只有皇上极心腹之亲信内侍才拥有,见令牌如见皇上!
卜贵仁“卟”的滚下床,扑倒在地,不住叩头道:“小人该死,小人不知两位大人驾到,小人该死!”
那黑影一招手,令牌又飞回手中,一声冷喝:“卜贵仁,你可知罪!”声音冰冷阴森!
卜贵仁汗毛倒竖,颤声道:“大……大人恕罪!大……大人恕罪!”
“卜贵仁,你身为凉州牧,节制凉州一十六郡府,却贪赃枉法,欺凌百姓,致使凉州百姓民不聊生!现在已经有人告上朝廷,皇上和丞相已经得知此事!”
卜贵仁吓得双眼发直,“砰砰”用头直撞着地板道:“大人明察!大人明察!那不过是刁民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中有数!你看!”另一条黑影忽然伸手向旁边一指,那里不知何时放着一只大箩筐。卜贵仁伸头一看,登时魂飞魄散!只见阴暗的月色下,箩筐里堆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那血还在一滴一滴滴着,散发着阵阵阴森的血腥味,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这……这……”卜贵仁牙齿颤的“格格”直响。
“他们都是我们沿途斩下的贪官污吏之人头,皇上已经明言,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求大人开恩,求大人……”
“哼!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想饶恕!”喝声中,两把明晃晃的利剑已经一左一右架在他脖子上,森寒冰冷的剑气一下穿透了卜贵仁脖子,卜贵仁以为自己头颅已经被斩了下来,整个人软瘫在地上,几乎被吓晕过去!
这两条黑影不是别个,正是楚枫和妙玉所扮。楚枫见差不多了,乃道:“要饶你狗命,也并非不可……”
卜贵仁一听尚有一线生机,慌忙“砰砰”一个劲叩头道:“求大人开恩,凉州现有库银三十万两,刚刚又有五百万两赈银运抵,两位大人若要亲自‘点算’,小人马上安排!”
楚枫心下直摇头,此时此刻,他还以为自己是来向他索取贿赂,真是本性难改,当即大喝一声:“大胆!”
卜贵仁心胆俱裂,知道搞错了,吓得面如土色,“砰砰”直磕头!把头都磕破了!
楚枫道:“今次赈济凉州百姓,是皇上亲自下诏,极为重视,所以派我们暗中监察,若发现有人敢私吞赈银,或以赈灾谋私,杀无赦!”
卜贵仁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五百万两赈银还原封不动在府中,分文未动!”
楚枫又道:“皇上已经有言,今次凉州之事若能办好,可将功折罪,既往不咎,若稍有差池,诛——九——族!”
卜贵仁那心“嘣!”的几乎跳了出来,急急叩头道:“两位大人放心,小人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半点差池!”
“好!你现在马上发令下面一十六郡县,严令他们不得私吞赈银,违者先斩后奏!再贴出公告,勒令凉州各商贾马上开仓售粮,只能以公价出售,若有囤积不售,或稍抬粮价的,立斩抄家,无须上奏!”
“是!小人遵命!”
“好!假如明日一早我们还未见公文发出,你颈上人头准备与他们呆在一起!”楚枫说着一指箩筐。
卜贵仁吓得连忙叩头道:“小人马上连夜操办,请大人放心!”
“还有,假如有那个郡县办事不力,有私吞赈银的,可立斩,一切有我们担待!”
卜贵仁叩头道:“是!多谢两位开恩,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再抬头时,眼前两条人影已经消失了,连那一箩筐人头也不见了,他打了个寒颤,那还敢怠慢,急急连夜起草文书……
楚枫和妙玉出了州府,来到一僻静处,放下那一箩筐,妙玉解下面巾,笑道:“想不到区区一筐西瓜,却把那个凉州牧吓得魂飞魄散!
楚枫也解下面巾,笑道:“他本来就心虚,当然吓破胆!”
原来这一箩筐根本不是什么人头,只不过是一个个西瓜,被弄成了人头模样,又涂上了鸡血,在月色昏暗下,骤眼看去仿似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
妙玉问:“我们跟着怎样做?”
楚枫道:“单凭凉州牧一纸公文,恐怕难以震慑下面那些郡县,我们还得亲自再到各郡县走一趟!”
妙玉点点头,楚枫又道:“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西面八郡,我去东面八郡,完事之后,我们在酒泉那处会合。”
妙玉沉默起来。
楚枫笑道:“妙玉,你不会以为我会偷走吧?放心,我一定会找你,让你取我颈上人头!”
妙玉咬了咬嘴唇,道:“你……可不许食言!”
“一言为定!”
于是看几乎一夜之间,凉州一十六郡县之县官,都遇到了与卜贵仁一模一样的情形,鬼魅一样的黑影,皇上御赐的禁宫令牌,还有血淋淋的一筐人头!
没有人敢声张出去,再加上随即收到了卜贵仁那声嘶力竭要全力赈济的文书,他们不敢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赈济灾民,保住颈上人头要紧!
妙玉首先完成西面八郡之行,在酒泉盐池湾一条村子等楚枫。她等了两日,却不见楚枫身影,但她没有离开,她知道楚枫一定会来寻她的。
……
在一处荒野郊外,有两个人站着,一个是魔神宗宗主,一个正是主使劫掠赈银的庞公公。
只听见庞公公“嘿嘿”笑道:“他们竟然知道我们在何处下手、何时下手,真是巧,真实巧!”
庞公公一连说了几个“巧”字,语气颇让人玩味。
宗主淡淡道:“公公以为呢?”
“嘿嘿,巧的很!巧的很!”庞公公一味自言自语着。
宗主道:“公公既然信不过我魔神宗,就无需多言!”
“宗主言重了,我既然来此见宗主,自是信得过宗主,况且我还有一事想请宗主帮忙!”
“何事要公公亲自前来?”
庞公公道:“听闻绿玉扇忽然重现江湖,而且落在宗主之人手上,不知是不是?”
宗主没有作声。
庞公公又道:“皇上历来对这些江湖玩意甚有兴趣,希望宗主可以借来给皇上观赏几日。宗主放心,皇上只是一时好奇,观赏完毕我自必亲自奉还给宗主。宗主亦不会白借此扇,皇上答应,宗主若想在潇湘一带办事,当地州府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甚至可以从旁协助!”
宗主沉吟一会,道:“公公一个月后再来此相见,到时我定会亲带绿玉扇给公公。”
庞公公一怔,道:“宗主借一把扇,何需一月?皇上恐怕等不及!”
“皇上如果等不及,就请皇上亲自来取好了。”
庞公公干咳一声,道:“宗主言重了,那我就等宗主好消息!”说完转身离开了。
庞公公走后,飞鹰身影又出现在宗主身边,道:“宗主真要借出绿玉扇?那鬼师爷未必……”
“我会亲自向他借!”冷木一尊说了一句,然后问:“四大长老那边可有进一步消息?”
“暂时未有!”
宗主又问:“伯叔敖来历查得怎样?”
飞鹰答道:“他是十八年前加入丐帮的,当时仅十岁,还不晓得武功!”
宗主自语道:“十八年前?岂非正是丐帮老帮主失踪那一年?”
飞鹰答道:“正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属下查得,他的降龙掌法不是丐帮长老传授的!”
“哦?”
“属下还没有查出他的掌法究竟从何修得!”
宗主点点头,道:“好,你继续再查!”
“属下知道!宗主,今次阻止劫镖之人正是楚枫,还有一名峨眉弟子,叫妙玉,后来又来了两个高手,是丞相府的侍卫!”
“楚枫如今在何处?”
“尚在凉州,与妙玉在一起。听说妙玉本是奉了无尘之命下山追杀楚枫的,想不到却……”
宗主笑道:“真不愧为星魔主之子!”
飞鹰又道:“听说敦煌莫高窟近日忽佛光显现,现在天下佛家、道家弟子均赶往莫高窟膜拜,许多武林人士也闻风赶出看个究竟!”
宗主道:“佛光显现,必有神物现世,天道到底生变!”
飞鹰道:“宗主十年苦忍,也是等这一日!”
宗主脸上现出一丝微笑。
……
妙玉还在酒泉盐池湾那条村子等着楚枫。这几日突然没有楚枫在身旁嘻哈玩笑,她总觉得好像失落了些什么,她心里有点矛盾,她想快点见着楚枫,但又有点怕,因为自己起过誓,凉州赈灾之事一了,就要取他性命。她甚至希望楚枫食言,不要来寻自己,这样她就不用为这事苦恼。
她忽然想起师父之话:“妙玉!我们峨眉乃佛门子弟,本就该六根清净……”
“妙玉!”耳边突然响起了一把很熟悉的声音,这几日她一直企盼的、那把爽朗中夹着顽皮的声音!
妙玉霍然转过身,望着楚枫,眼神既惊且喜!
还是那一身青蓝衣衫,还是背着那把古长剑,脸色依旧是那道微弯的指痕,妙玉目光却落在他衣衫那两道她亲手缝补的缝印上。
“你……你来了!”
“我说过,一定会来寻你的!”
妙玉没有作声,两人静静对望着。妙玉低下了头,脸上不自觉飞起一抹红晕。
一阵车辆隆隆之声,一队衙役押着数车大米走入村子,原来官府终于派米来了。村民早翘首以待,纷纷拿着袋子盆子缸子排队等候,愁苦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
那些衙役果然不敢怠慢,马上解下布袋,分发米粮,看来卜贵仁那一纸文书和那一筐“人头”还是极有震慑作用!
楚枫道:“好了,如今一切事情总算办妥,你也是时候取我人头了!”说着将脖子直伸至妙玉面前。
妙玉咬着嘴不语,楚枫却不依不饶伸着脖子,定要妙玉取他人头。
“你……”妙玉正要出声,忽然一阵隐约的悲戚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