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返回凤临阁,萧帐房依旧在柜台后“噼噼啪啪”拨弄着算盘。凤姐儿吩咐小二赶快在迎风亭准备一围酒席,萧帐房乃抬头笑道:“凤姐儿,小可知道你们大概这光景回来,已经刚准备好了!”
凤姐儿笑道:“亏得萧帐房想到周到!”
说着与楚枫等走上顶楼,楚枫边走边小声问道:“凤姐儿,那萧帐房怎也来这了?”凤姐儿道:“我今次来长安开设分号,得有个人四处打点,萧帐房老成稳重,也办得事。再过些日子,我要返回大同,这里还得交由他打理!”
楚枫没有作声。
四人上了迎风亭,果然已经摆好一桌酒菜,各样菜式,荤腥不一。楚枫、公主、盘飞凤自天山出后,一路上从未好好吃过一顿,现在寻得金人,总算可以安稳大吃了。
楚枫先风卷残云般大嚼起来,左手抓一块鸡腿,右手抓一块鹅掌,这边还咬着肉夹馍,那边又将一块油糕塞入口中,全无仪态,反正他是越开心,越没有吃相。
飞凤对凤姐儿道:“你看,就是一个饿鬼投的胎!”
凤姐儿笑道:“楚公子开怀吃喝,是给凤姐儿我面子呢!”
楚枫连忙对飞凤道:“听到没有,我是给凤姐儿面子呢!你们这样小口小口,真是不给面子!”
公主不禁抿嘴而笑。
楚枫又举杯道:“今次能寻得祭天金人,全仗凤姐儿相助,我敬凤姐儿一杯!”盘飞凤亦举杯凑来道:“我也敬凤姐儿一杯!”公主亦举杯道:“今次若能幸保性命,全赖凤姐儿相助,我亦敬凤姐儿一杯!”
凤姐儿连忙举杯笑道:“嗳哟!我能有何尺寸之功,都是公主贵人天自照应!只要你们常来凤临阁耽搁耽搁,就是瞧得起我凤姐儿了!”
四人一饮而尽,十分开怀。
凤姐儿道:“你们明日便走?”
楚枫点头道:“现在距约定期限近半,我要尽快将金人交给左贤王!”
凤姐儿道:“公子不怕左贤王一旦得到祭天金人,会号令整个匈奴侵伐中原?”
楚枫道:“如今公主受巫术威胁,也顾不得许多,况且不交给他,他马上要挥军东进,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凤姐儿没有再作声,频频向三人敬酒,楚枫和飞凤自是来者不拒,转眼已经喝了十多杯,公主亦小小喝了两、三杯。
正饮至兴头,楚枫站起想回敬凤姐儿一杯,突觉一阵眼花,连忙晃晃头定定神,心道:我酒量不会这般差劲吧?
正想着,旁边公主忽“卟”的伏倒在桌上,睁眼望着自己,双手无力垂下,跟着另一边盘飞凤也“卟”的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楚枫涌上一阵目眩,望向凤姐儿,跟着亦“啪”的跌坐回凳上,浑身无力。凤姐儿站起,走到楚枫身边,伸手探入他怀中取出祭天金人,双手捧着,一脸敬畏虔诚。
楚枫吃惊道:“凤姐儿,你……”
凤姐儿望向楚枫:“楚公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将金人交给左贤王?”
“为……为什么?”
“楚公子,你应该看出我是胡人!”
“但我并不介意你是什么人?”
“楚公子,你不明白。当年霍去病大破匈奴夺走祭天金人后,匈奴只能退居漠北,自此衰落,后来更因为五单于争立,以致内乱不断。右日逐王乃自立为单于,率众南下附汉称臣,称为南匈奴,而留居漠北的便称北匈奴。从此匈奴便分裂成南北两部。汉武帝乃乘机联合南匈奴击溃北匈奴,将北匈奴逐出漠北,流落至域外,南匈奴自此依附汉庭,遂融入中原,失落于各处。”
“你想……”
“我要用祭天金人重新号召失落于中原各处的南匈奴后裔,将南北匈奴重新团结起来!”
“你是……”
“我便是当年自立为单于的右日逐王后裔!”
楚枫总算明白,当日自己护送公主和亲,凤姐儿在小丛林亦有袭击公主之意,看来当时亦是想破坏和亲,趁东土离乱之际号召散落各处的南匈奴,亦难怪她对匈奴如此熟悉!
凤姐儿又道:“楚公子,假若有朝一日能一统南北匈奴,我们绝不会进犯你们中原!”
“你……”
“楚公子放心,这是我亲手调配的迷苏酒,只会让人暂时筋骨酥软,并无大碍。只消半个时辰,酒力便散。”
凤姐儿说完举步就走,楚枫急得整个人扑去,却两脚一软,“卟”的跌倒在地,擦破额角。
他急道:“凤姐儿,金人关乎公主性命,你不能取走,我求你!”
凤姐儿望了公主一眼,道:“楚公子,你即使将金人交给左贤王,左贤王亦必不会给公主解咒。以左贤王勃勃野心,一旦当上单于,势必会尽起匈奴侵伐中原,你将金人交给左贤王,只会给东土带来更大劫难。我也不忍公主身受此咒,但我潜隐中原十余年,就是等此机会,就当我对不起公主。楚公子,我知你不会原谅我,我亦不求你原谅,就当我欠公子一份恩情!”
说完转身要下楼,一条人影却从楼下闪了上来,笑吟吟望着凤姐儿,竟是那个脸色淡黄、有些许豆皮的萧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