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带着和亲队伍终于来到了长安,当地州官自是殷勤接待,将一行人安排在一处阔大院落,宰牛杀羊,不在话下。
当晚,用过饭,楚枫、王元、华荆、华俊就在大厅商量从长安如何取道入西域。
桌面上平摊着一张长长的羊皮地图,四人看了一会,一时都拿不定主意如何行进,楚枫忽一拍手道:“西域本是由张骞所通,他怎样走,我们便怎样走好了!”
王元道:“楚将军意思是我们沿着丝绸之路而行?”
“对,就是沿着丝绸之路而行!”楚枫手指地图道,“我们从长安至兰州,再经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河西四郡至玉门关,然后由玉门关西行至天山脚下与西征大军会合,如何?”
华荆道:“兰州一带乃是**管治之地,朝廷州官难以照应,我曾听丞相言,**近年颇不安静!”
楚枫亦想起凤姐儿之话,乃道:“我们行至兰州,多加小心便是!”
王元道:“既如此,就按楚将军意思!”
制定好路线,四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各自回房休息。
楚枫并没有回房,却踱到了院子,院子树木婆娑,今晚月色甚为朦胧,并不明朗,但楚枫不是为了赏月,他在树影下独自徘徊。
队伍终于抵达长安,算是有惊无险,然而,魔神宗还没有出手,这让他很不安。魔神宗会派多少人截杀公主?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魔神宗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一击必杀!
他同时又担心着兰亭,兰亭独自离开丞相府,她一个人孤身挽着药箱,万一遇上恶人凶徒……楚枫不敢想。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月色很阴郁,与他此刻心情有点相似。他想到了盘飞凤,今次他答应丞相护送公主和亲,其实是有盘飞凤的原因,他希冀自己到达天山脚下时,盘飞凤会突然从山上冲下来,瞪眼喊自己一声“臭小子!”
想到盘飞凤,他嘴角不禁现出一丝笑容。
“楚将军!”
身后忽然响起一把雍容秀丽的声音,楚枫连忙转身,只见公主一身素白衣袍,头戴凤玉冠,冠沿垂下一圈珠翠,遮住其脸。
楚枫第一次看到公主身姿,虽然看不到容颜,亦不禁惊叹这位和亲公主之绝代芳华。他连忙行礼道:“公主!”
楚枫站在树影下,再加上月色朦胧,公主眼前又垂着珠翠,同样看不清楚枫模样,她道:“将军似乎有心事?”
楚枫没有作声,公主又道:“将军担心还会有人伏击我?”楚枫笑笑,公主又道:“将军尽力而为便是,能不能到达西域,但凭天意!”
楚枫一怔,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护送公主至西域!”
公主一笑,道:“将军打算如何入西域?”
楚枫道:“我们准备用张骞通西域之路线!”
“丝绸之路?很好!当年张骞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以联结大月氏围攻匈奴,虽然中途被匈奴扣留十载,却坚持使节,终完成西域之行。我是和亲公主,亦担负朝廷和亲使命,行此路线实在再合适不过!”
公主话音之中透着苦涩凄郁之意,楚枫道:“公主不想嫁与域外?”
“嫁与不嫁已经不由我作主,丝绸之路是中原丝绸输往西域作交易之路,我亦不过是朝廷输往西域作交易之用的公主罢了!”
楚枫心中剧震,道:“公主,我绝无此意!公主要是不想走此路,我……”
公主笑笑,道:“我不过偶尔愁绪,楚将军不要在意。难得今晚尚有月色,不如我们趁此对弈一局?”
“好!难得公主兴致!”
庭院中间摆着一方石台,于是两人在石台两边坐下,楚枫道:“公主,我们是否继续下‘盲棋’?”
公主道:“下‘盲棋’到底失却走子之趣!”她轻呼一声,一名宫女马上取出棋盘棋子,摆放在石台上。
棋盘乃是用楠木制成,鼓形棋子同样是用楠木雕成,字体是古汉文字,古色古香。
摆好棋子后,楚枫道:“请公主先行!”
公主亦不客气,捻起一“兵”推前一步,乃是“仙人指路”,楚枫随即捻“炮”平至卒底,依旧以“卒底炮”应对“仙人指路”。
两人你一步,我一步下着,寂静的庭院回响着棋盘“嗒嗒”清脆的落子声音。
大家都对双方开局十分熟悉了,很快就进入中局,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对弈,而且是用真正棋盘棋子名刀明枪对局,更加杀得难分难解。公主率先弃子入局,舍弃一‘车’强攻楚枫左路。楚枫当然不客气,吃掉公主一‘车’后,‘马’、‘炮’齐压向公主右路,准备以‘马后炮’一将杀棋,但公主却抢先‘三子归边’,然后卧槽马一跳,口中轻呼一声“将!”声音莺然,胜局已定!
楚枫苦思冥想寻求破解之法,公主亦不急,任他想,因为这是必杀棋,绝无破解之法。楚枫无计可施,眼珠一转,捻‘炮’于‘马’后一放,大喝一声:“将!马后炮必杀!”
公主轻轻一笑,捻马吃了楚枫之“将”,道:“楚将军输了!”楚枫亦捻‘炮’吃了公主之“帅”,嘿嘿笑道:“公主也输了!”
公主笑道:“但我先吃你之‘将’,你如何还能吃我之‘帅’?”
楚枫不慌不忙,道:“敢问公主一共走了多少着棋?”
公主道:“九十八着!”
“那我走了多少着棋?”
“这局我先走,我走了九十八着,你自是走了九十七着!”
“那便没错!公主走了九十八着,我才走了九十七着,公主欠我一着,我当然可以再走一着吃公主之‘帅’!”
公主不由“噗哧”一笑,道:“那楚将军以为这盘是和棋啰?”
楚枫耸耸肩,道:“你是两朝公主,如果一定不肯和棋,那末将唯有推盘认输了!”
公主又“哧”的笑了一下,道:“我两朝公主怎样也不及你三‘吵’元老,这局就当和棋吧!”说完站起身子,又道,“与将军对局之后,总算稍舒愁绪,不知身处域外,还能不能对弈解愁!”
语声幽幽,身影已经离开了庭院。
楚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就算他看不到公主那一张脸容,亦能感受到公主双眼透出的深深愁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