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刚从还海面生出,盘飞凤就起来了,照旧提起右脚要踢醒楚枫。.||她刚一提脚,又放下,楚枫睡得正香,昨晚他几乎彻夜在练少阳指,一定很困,盘飞凤有点不忍心。楚枫脸上带着微微的浅笑,嘴角一下一下抿着,显然正做着甜梦,很天真,他熟睡的样子很可爱,就好像一个熟睡的小孩儿一样,而那一抹轻轻的指痕又让人心生怜悯。
盘飞凤出神地看着,“卟”,一条鱼突然从水面跃出,惊醒了她。红日已经完全出离海面,盘飞凤收起目光,自个儿划着木桨,朝着太阳划行。她小心将划水动作放得很轻柔,为的就是不想惊醒熟睡中的楚枫。
“卟”又一条鱼从木筏一边水面穿出,越过盘飞凤头顶,跃入另一边水面。跟着“卟卟”又有两条鱼跃起。盘飞凤也不太在意,不过越向前行,越多的鱼在木筏两边交叉穿跃,且越跃越急,隐隐带着攻击之意!
盘飞凤觉得不大对劲,连忙呼道:“臭小子!臭小子!”
“飞将军!”楚枫霍然铮开双眼,大喊了一句,一下挺直了身子,满头大汗!
“臭下子,大呼小叫干什么,我在这呢!”盘飞凤觉得楚枫喊叫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寻常,充满着胆战惊恐。
“飞将军,我刚才看到你……”他忽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木筏两边频频飞跃起的游鱼。这些鱼很古怪,鱼嘴长着数寸长的尖刺,好比利箭一般,锋锐无比。它们跃出水面时劲道十足,十足就是一支离弦之箭!而最可怕的是,这些鱼的鱼身虽是白色,但那又长又尖的刺整根都是褐紫色,显然蕴含剧毒,让人怵目惊心!
“是毒箭鱼!赶快划离这片水域!”楚枫当机立断,抓起另一支木浆,奋力划着。
那些箭鱼似乎察觉他们想逃离,“蓬”木筏两边水面骤然射出数条毒箭鱼,交叉向两人袭来!盘飞凤娇叱一声,挺起身子,金枪一圈,将两边袭来的箭鱼拨飞,边喝道:“你快划船,我来挡住这些恶鱼!”
楚枫哪敢怠慢,急忙拼命向前划。
“卟卟卟卟……”袭击的箭鱼原来越多,越来越凶猛,显然木筏已完全进入了毒箭鱼的领域。盘飞凤一根金枪舞得密不透风,紧紧护着楚枫和自己全身。
足足划了一个时辰,木筏两边依旧是无数的毒箭鱼凶狠地冲击着金枪枪圈,楚枫与盘飞凤已经有点力竭了。
“臭小子,这些鱼不会是一直跟着我们走吧?”盘飞凤一边舞着枪圈,一边道。
“我也不知道,但愿不会这么狠!”楚枫一边拼命划水,一边回答。
“我快要撑不住了!”
“不如你来划船,我来挡着这些鱼!”
“少逞强!我都撑不住,你这三脚猫还撑个屁用!别害我插得满身鱼刺!”
又划了半个时辰,两人实在是筋疲力尽,忽然木筏底下出来“笃!”一声,木筏轻微抖了一下,跟着又是“笃笃笃”几下。
“不好,这些鱼在袭击船底!”楚枫惊呼道。
“那怎么办?”
“但愿它们不要把藤绳刺断!”
话未说完,捆住木筏的一根藤绳已经“啪”的骤然断口。楚枫倒抽一口冷气,连喝奶的力都拼了出来,死命划着木桨。
盘飞凤一边舞着金枪,一边嗔气道:“早叫你把绳子搓的粗些,你就是不听!还一把乌鸦嘴!”
楚枫也有点后悔,不过事已至此,再争也无济于事。
“啪啪啪啪”又有四条藤绳同时被刺断,只要再断一条,这木筏马上就支离裂散,到时两人只有成为箭鱼的靶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些毒箭鱼却忽然消失了,很突然,毫无预兆!
两人都觉得有点意外,盘飞凤长吁口气:“总算闯过去了!”正想坐下歇个痛快,楚枫却圆瞪着双眼不住在水面扫射!
“怎么了?”盘飞凤奇怪问道。
“飞将军,赶**些鱼上木筏,越多越好!”
“为什么?”
“别问了,快!”
盘飞凤见他一脸紧张凝重,也不再问了,在木筏边盯着水面,一见有鱼游来,马上用金枪插上木筏。
很快,木筏上就堆起了一大堆鱼,就在这时,数十丈外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一支鳍!这显然是一支背鳍,越向上冒,越见高耸硕大。单看这支鳍,就知道下面藏着的必是庞然大物!
这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乌黑乌黑的背部,哇!竟然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虎鲸!虎鲸号称海上霸王,凶猛无比,连恐怖的大白鲨都敢肆意攻击!
怪不得那些毒箭鱼突然消失了,原来这里隐伏这样一条虎鲸!可怕的是这条虎鲸正笔直向着木筏撞来!
盘飞凤脸色有点变了,这么大的虎鲸,只有束手待毙份儿!
“快把鱼堆抛入水中!”楚枫急喝道。
盘飞凤急忙把堆在木筏上的鱼全部抛落水中,楚枫则赶忙拼命将木筏划离此处。盘飞凤在尾端紧紧盯着那条虎鲸,执住金枪之手不住渗出汗珠。
那条虎鲸赶至那鱼堆处,大嘴一张,开始品尝着这堆唾手可得的猎物。鱼堆中的鱼虽被金枪刺着,但大部分还有生气,看到虎鲸张着大嘴吸来,四散惊慌奔逃。虎鲸则不急不忙追逐着这些受伤的鱼儿,只要它大嘴一张,任你跑得老远也照样毫不留情把你吸进肚子!
楚枫和盘飞凤终于看不到虎鲸的身影了,深深吁了口气。盘飞凤双脚一软,一下瘫倒在楚枫身边,已经精疲力竭。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毒箭鱼带着长长的尖刺突然飞出水面,无声无息直插盘飞凤后颈!楚枫根本没有多想,一斜身,扑倒在盘飞凤后背,“滋”长刺**了楚枫肩膊上。这条鱼的刺特别特别长,也特别特别褐紫,然而那褐紫正飞速褪去,瞬间褪成了惨白色,而惨白的鱼身亦瞬间变成血红色!
盘飞凤大惊失色,一手把箭鱼扯掉,再“嘶”的撕开楚枫肩膊衣衫,只见一股褐紫色正从伤口处急速扩大蔓延。显然刚才那毒箭鱼瞬间把长刺之毒全部注入了楚枫体内,又从他体内吸饱了鲜血!
“臭小子,你怎样!”盘飞凤慌声急问。
“我……”楚枫双眼一合,倒在盘飞凤怀中,不省人事!
盘飞凤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小瓷瓶,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整瓶的药丸全部倒入楚枫口中,灌他服下。
楚枫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软绵绵,毫无生气。
盘飞凤搂着楚枫,心急如焚,她知道,楚枫连日疲于奔命,早已心力交瘁,现在又被注入剧毒,还被吸抽了大量鲜血,身子如何不虚弱,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关口!
好在楚枫肩膊那褐紫色没有再扩散,不过也没有褪去。
楚枫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睛,盘飞凤急忙问:“你怎样了?”楚枫咿咿呀呀开了几下口,含糊不清,有气无力,双眼无半点神气。
“小子,撑住!我们马上就能走出这大泽!”
楚枫又无力的合上了双眼。
至夜晚,楚枫忽然又咿咿呀呀的叫着,一会是师父,一会是老道士,一会是爹,一会是娘,一时悲伤,一时欢喜。
盘飞凤一摸他前额,哎呀!比火还烫。
“臭小子!臭小子!”盘飞凤喊着他,不过楚枫显然神志不清,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楚枫神智越来越迷乱,左脚、右手忽然颤抖起来,且越来越厉害!
盘飞凤忽然想起楚枫曾两次无故摔倒,都说自己的脚突然作痛,连忙一手解下他左脚鞋袜,只见脚面上有两点极细极细的红点,仔细一看,竟是两点牙印!是被白首钩盲蛇王咬了一口!他两次突然跌倒,自己还取笑他饿得脚软,原来左脚已经中了蛇毒!她又连忙挽起楚枫右手衣袖,只见右手背面也有一点红印,仿似被针刺了一下。这是他为了救自己,用右手拍飞了虎头蜂王,当时就看到虎头蜂王的尾针已经蛰了出来,原来是蛰了他一下!
看来白首钩盲蛇之毒和虎头蜂王之毒开始发作,所以他左脚和右手才会颤抖不已。然而,楚枫的肩膊也开始颤抖起来,显然箭鱼之毒也抑制不住了。
楚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十分难受,盘飞凤看得心如刀割,她手指无意间碰了楚枫胸口一下,楚枫浑身一震,仿佛触电一般!盘飞凤吓了一惊,急忙解开他胸襟一看,一道深深的枪痕赫然横印在他心口。盘飞凤想起来了,这是他们未入云梦泽之前,自己一枪重重横扫在他心口上留下的枪痕,至今还未曾消去。
她小指轻轻碰了一下枪痕,楚枫身子倏的又触电般颤了一颤,额角已渗出了汗水,甚至沙哑的喊了一声。
两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枪痕上,盘飞凤搂着楚枫,几乎要泣出声来。
楚枫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然而,一股青白之气、一股黄黑之气、一股紫褐之气分别沿着左脚、右手和肩膊飞速向心脏扩散蔓延,三股诡异的毒气同时噬攻楚枫心脏!
楚枫整个身体剧烈地战栗着,甚至每一根头发都在颤抖,口中一声声发着痛苦沙哑的呻吟声!
盘飞凤呆呆看着,脑海一片空白!任何一股毒气都足以摧毁楚枫整个心脏,何况是三股一起攻击!
“臭小子,你要撑着,你不能死,我只许你死在我枪下,臭小子,你听到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楚枫奇迹般睁开了眼睛,身上三股诡异的毒气奇迹般不见了,不知是解褪了还是隐藏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正躺在盘飞凤怀中,**,好温暖,一双秋水正盈盈望着自己,关切中透着娇柔。
“你没事吧。”盘飞凤的声音从未试过这般柔情似水。
“哑……哑……”楚枫张口试了几下,终于勉强发出了声音,有点沙哑:“只要……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就没事。”
“到这时候,你还滑嘴,赶快喝点水,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楚枫张了张嘴,咽喉确实好像要干裂开似的。盘飞凤用瓷瓶装了水,把瓶口放在楚枫嘴边,慢慢倾出一线水流,缓缓流入他咽喉中。她不敢太快,怕他受不了。
楚枫喝了几口水,终于恢复些许神气,微喘着气笑道:“原来飞将军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声音依旧有气无力。
盘飞凤粉脸微红,嗔了一眼道:“臭小子,你怎这般糊涂,中了毒也不吭一声!”
楚枫愕然道:“我中毒了么?不过有飞将军伺候,就是毒死也心甘情愿!”
盘飞凤粉脸更红,嗔道:“死性不改,还要刁嘴!快吃点东西吧,你肚子不知‘咕噜咕噜’叫了多少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