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锦园中,翠绿色的草坪,正贪婪的吮吸着春天的露汁;各色鲜艳的花,正清洗着自己美丽的秀发;带黄色的嫩叶,正挥舞着绿色的丝条。
怜木心中翻腾着的是,苦涩的悲哀,觉得生命真的是很脆弱,斗争又太残酷。
瞧着她身着沉香妆花孔雀绢衣的娉婷身影,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若芙蕖出渌波般荡漾着清凉与忧郁。
苏辰辉微微皱眉,觉得这样哀鸣的表情不应该属于这明珠生晕,颜若朝华的女子。心中微疼,叹息一声从后面搂着她。
闭眼感受着晚春还略带湿润的空气,苏辰辉柔声细细地安慰:“我此生定不会先你离开人世,木木,不必如此忧心……”
怜木突然觉得心中酸涩,鼻尖微刺,园中的景物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应着好,转身将自己陷入苏辰辉的怀抱。两人的身体紧紧的相拥着,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傻丫头……”苏辰辉抬起她的小脸,在上面轻轻啄了一口,温柔又坚定地承诺:“我对星子起誓,与你永不相负!”
怜木觉得他的吻,像是草莓一样,酸酸甜甜,让人上瘾。遂心中甜蜜,转眸俏皮一笑,接话:“我对毛毛虫起誓,与你永不相负!”
发誓的时候眉角眼梢带着春意,故意捣蛋的模样惹得苏辰辉心中暖意四起。他俊朗的薄唇微翘,伸手重重地揉着怜木的发髻,故意凶她:“让你这时候还调皮捣乱!”
怜木胡乱躲着,咯咯直笑。
……
初夏不久,湿气却越来越浓了,村落,树林子啦,坑洼,沟渠啦,仿佛一下子全都掉进了沉闷的寂静里。
瑜哥儿带着三姐夫的遗体回京。
三姐儿情绪一直很低落,精神陷入阴霾当中。整个人木讷又呆滞地主持着葬礼,任怜木怎么开解也没有用,终日闷闷不语。
大家都瞧着心疼。
公婆都相继病倒了,三姐儿的压力很大。嫂子戴氏怀着孩子,也还分心帮村着徐家料理丧事。
三姐夫的被移到正屋明间的灵床上。因为他没有去世在故乡,所以戴氏又专门安排了“招魂”,使他听到那些企望着他的声音,能够循着声音归来。
之后又照旧做“七”仪式;怜木作为吊唁者,携带了赠送三姐夫的衣被送与他;然后才入敛;又因为瑜哥儿的准信儿,说道三姐夫是在刚日死,所以求了一个柔日下葬。
出殡时,悲鸣声震天。
老年丧子,徐府两老都双双哭晕过去。
遂便是服丧。
八姐儿同怜木这次直接抱了笑鸿(三姐儿的儿子)去暖阁刺激三姐儿。撩帘子进屋之后,就瞧着暖阁一副冷清冰冷地装扮,碧玉雕花兔耳炉散发着绝望沉寂的寒光。
倚窗的白衣女子,乌黑的秀发上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简洁又单调。神情悲怆哀伤,双目放空,失了往日的灵动神采。
八姐儿噼里啪啦就是对着她一顿训斥,虽然作为妹妹原本是不该这般教训姐姐的。但是用八姐儿的话说,那就是“她实在欠骂!”
三姐儿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动作僵硬地倒了茶水搁置在案几上。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凝望着窗外,丝毫没有搭理这两姐妹的意图。
八姐儿心急如焚,火气上冒。她端了这祁红茶,狠狠抿了一口,又想开始唠叨。
怜木拉扯了一下她的蓝纱褶子,使了一个眼神。八姐儿这才乖乖闭嘴了,只是闷闷地重重坐下,也不再搭理三姐儿。
怜木轻抚八姐儿的后背,对她吩咐道:“妹妹,去看看嫂子那边忙活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三姐!嫂子怀着孩子还要替你操心烦累,你也好意思么?”说完她又再次瞪了三姐儿一眼,这才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八妹妹这脾气是见涨啊,鞭炮一样……”怜木摇头叹息,搂着笑鸿转身对三姐儿解释:“她这也是担心姐姐的身子受不住,不与她见识就成……”
三姐儿依旧是毫无反应,怜木敛眉叹息。
空气宁静下来,窒息般充斥着屋子。
不知是不是不舒服,笑鸿原本左右来回打量的小脑袋,突然直直盯着三姐儿。见她不理会自己,小家伙委屈起来,嗷嗷开始嚎叫。
怜木瞅见三姐儿身躯微颤,表情僵硬。外间的丫鬟婆子奶嬷嬷等一律被沐香挡在外面,怜木故意不去哄笑鸿,等着他继续哭闹不休。
三姐儿终是不忍心,伸手将笑鸿搂过去,轻声唱着南方小曲儿,逗着哄着。
瞧见她终于动容的表情,怜木心中舒了口气,面上却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反正你说过这孩子再过两年也会不行,现在还理他做什么,不如我做主扔了算了?”
“你敢!!!”母老虎终于恶脸相向,张牙舞爪地对着怜木,将笑鸿紧紧呵护在怀中!小笑鸿只得“母亲”“母亲”叫个不停,希望她能放开自己。
心疼着小侄儿的怜木,连忙吼了一句:“你想勒死他?还不松开手臂!”
三姐儿这才回过神,赶紧放开。瞧着儿子憋得通红的小脸,她心中愧疚,又再次轻轻拥着他,嚎啕大哭。
小笑鸿手足无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陪着母亲放声哭泣。
怜木转过头,偷偷搽拭着泪花,然后静静等着这对母女哭累哭哑。
良久之后,三人隔着泪光彼此相看,像是蒙着一层烟雾。
窗外面是连天漫地一片苍白,海似的。只有远近,几声犬吠,教她们知道,自己原来还在人间世里。
生活依旧继续,活着就必须学会坚韧!
怜木拉着她们母子俩一大一小的手,紧紧握着,面色严肃又凝重说道:“姐姐,我们之后的重心,必须转移到笑鸿两年后的安全问题上来!”
三姐儿哭过闹过,发泄完了之后,似乎觉得轻松许多。她咬牙收起泪珠,慎重地点点头:“这次定不能再让我儿子赔进去,他现在可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怜木终于放心地点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八姐儿扶着嫂子戴氏捞帘子进屋了。
戴氏瞅见三人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又回头细细看了三姐儿的表情,终是松了口气。这才活跃气氛般地打趣儿起来:“这是哪家偷跑出来的猫头鹰,个个眼珠子都跟碗口那么大!”
八姐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三姐儿能好好哭一场,也算是进步了!
怜木连忙上前,半蹲身子,对着戴氏的肚子自个儿打着招呼:“我可爱的小侄儿,见到姑姑高兴不?”言语间丝毫没有嫂子的模样,逗得戴氏连连摇头道:“你倒是个小心眼儿的主儿!”
怜木不服气地瘪瘪嘴,又道:“嫂子不要吵着我同小侄儿对话……”
戴氏这下可就不依了,打趣儿着她:“你赶紧打盆水来清洗一下,给你那双核桃眼消消肿!不然,等会儿俞王爷可要对我们举刀相向了!”
怜木刷得脸上晕红流霞,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
三姐儿勉强扯开了嘴抿笑着,她知道,大家不过是在逗乐子,哄她开心罢了。
……
翌日,怜木专程自个儿一人去看望三姐儿。特意留了沐香守门,她们这才在暖阁里讨论开来。
怜木屏气敛息,神情专注,开门见山问道:“姐姐,笑鸿未来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三姐儿身躯微颤,愤愤回答:“我可怜的儿子死于食物中毒!”
“为何?”
她看着阁中的琉璃木棉花灯,思绪拉得很远很长,仿佛陷入迷雾般的梦境中,三姐儿幽幽述说着这个折磨了自己半辈子的可怕厄运:
“两年之后,八妹妹将爱上冀州宣慰使司同知廉擎苍,死活都要嫁于他为妻。我们都阻挠不了,最终只得同意这门亲事。
但是这廉擎苍原本就有位元妻,只是孱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
八妹妹不依,非他不嫁。母亲只好拿景王爷和俞王爷的头衔压他,逼他迎娶八妹妹为平妻。打着等那元配归天,自家闺女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说道这里的三姐儿讽刺地一笑,苍白憔悴的脸上突然像是开了罂粟的花朵,显得艳丽夺人。
“后来呢?”
“人家廉擎苍的元配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八妹妹也不动脑子想想,她虽然卧床多年,但是下面的妾室却没有一个怀上孩子,也没有一个敢起来闹腾邀宠。这等手段,不用猜都知道有多么阴狠果辣!”
怜木了解,八姐儿这种天真的火辣单细胞生物,怎么可能是那位夫人的对手!随意一捏,还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到时候冀州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再强大的娘家姐夫,又有什么用?
自家妹妹还妄想当平妻,真是蚍蜉撼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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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很忙,我又有点卡文,所以更新很不给力,质量也是不算好,我很沮丧,也很彷徨。找编编谈了之后,觉得是心态没有调整好的原因,之前那段时间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了。所以从这一章开始,我会努力找回以前的感觉,写出好文文给大家看,请大家继续支持!!!感激不尽~~~~O(∩_∩)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