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如同它本色一般的灿烂光芒。翠绿色的刀刃后面,正浮现出一行淡淡的字。
“那个坐标是哪里?”花夷急切地问道,仿佛下一秒,他就可以跟那个新出现的刺客握手一般。
“我的天……”鸣有些失神地喃喃着,眼睛盯着手里的仪器。
“怎么了?”花夷奇怪地回头看向鸣。
“这个人,在地球啊……”鸣脱口而出,眼中尽是骇然。
地球,是人类的发源地,却也是现如今被大多数人类所遗忘的角落。
自从人类开始大迁徙之后,地球上的人口就在不断地减少着。环境的恶化,加上资源的匮乏,导致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走出地球,去寻找更为合适的生存空间。
如今的地球上,只剩下不到一亿的人口。
“这样啊,那只能通过发送视频讯息的方式了……”花夷的脸上不出的沮丧。
“也只能这样了。”鸣也无奈地摇摇头。
“嗯,事不宜迟,你赶快把讯息发出去,之后我们就起程去风化龙族的星系。”花夷将敕令收好,正色道。
……
公元二三六三年,地球,旧上海。
阴雨绵绵的天空,如同塞满了抹布似的,嘀嘀嗒嗒地淋个不停。
三百年前的这里,曾经是人类文明在东方盛开的最绚烂花朵,是各种族人类智慧碰撞的精华之地。
然而,喜新厌旧终究是人类无法根除的秉性,随着大迁移的开始,这座东方的璀璨明珠也日渐暗淡了下去。
人口的逐渐流失,让曾经的繁华一去不返。稍有些身家的人们,大多都会选择离开地球,去其他星系发展。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这几乎成为了一种时尚,一种潮流。
逃离地球。
但是,依旧有太多的穷人,和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离开地球的人存在着。他们从世界上的各个角落向着物质资料丰富的地区汇集,逐渐形成了新的聚居地。
而旧上海,就在这些从各地汇集而来的人群中,逐渐形成。之所以冠之以“旧”,大概是出于对往日繁华的某种怀念吧。
怀旧,就如同是一杯酒,越喝越醉。
人类的没落,也伴随着人性的扭曲和堕落,正在这里悄然上演着。
……
“啪嗒啪嗒……”键盘的敲击声回响在烟雾缭绕的房间内。
这是一栋看上去还算体面的公寓楼,能够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些有身家的生意人。或者,就像是此时这个房间里的人那样,捧着啃也啃不完的老本。
他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消瘦的身形,满脸的胡渣。他的祖父原是朝鲜人民军的一个头头,后来从汉城搬到了旧上海,娶了一个当地的女人,随后便定居了下来。
到他父亲这一辈的时候,因为做走私军火的生意,倒是赚了不少钱。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前往西风星系采购货源的时候,他的父亲遇到当地的机器人暴乱,不幸丧生在了舰队的光炮下。
他的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在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后,便自动承担起了男人生前的事业,同时操持着家务,并照顾年纪尚轻的儿子。
直到三年前,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她也不幸告别了人世,同时给她唯一的儿子留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家产。
失去了唯一的双亲,他再没有任何亲戚,至少在这个城市里是没有了。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趴在光脑前,消耗掉对他来毫无意义的青春。
他,承袭了父亲的姓氏,名字取了母亲的贤惠,和祖上所曾经居住过的汉城。
李贤汉,这个名字倒是跟他十分的登对。贤汉,闲汉,都是的同样的事物。
不过,他却只有在填写居住登记册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个名字。或者,他对这个父母赐予的名字原本就十分的不满。
因此,对于将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投放在网络上的他来,网名才是他最为常用的名字。
诸葛奶昔,他的网名,他的标志,也是他在虚拟世界的代名词。
“叮咚~!”门铃响起。
“来了~!”奶昔同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还不肯离开光屏。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如同暴走了一样,响个不停。
“来了啊!干!”奶昔从卧房里冲出来,一不心被横在客厅里的一叠杂志绊倒,险些摔个狗吃屎。
“我擦!”他骂骂咧咧地扶着门站好,然后打开门口的监视屏。
一个送外卖的伙子正冲着摄像头竖起中指。
“唰”的一声,门开了,奶昔神情不悦,一边翻着裤子口袋,一边嘟囔着:“多少钱?”
“二十五,大哥你能利索么,我赶时间!”送外卖的伙子不耐烦地道,他耳朵里此时正塞着耳机,音量开的极大,以至于奶昔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某种雄性动物的嘶吼声。
“喏,给你,找我五块。”奶昔翻出三张十块的钞票,递给外卖伙子。
“大哥,五块钱就当费了吧。”那伙子接过钱,忽然嬉皮笑脸地道,脸上的表情挤成了一坨。
“干!老子哪儿来的那么多闲钱,赶紧找钱给我。”奶昔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头还不停地往身后的卧室里瞟。
“住这种公寓还这么吝啬……”伙子嘴里嘟囔着,磨磨唧唧地翻出一张五块钱来丢给奶昔。
“拿来吧你。”奶昔几乎是从伙子手里抢过来那五块钱,随后便立刻关上了门。
“干!咒你打一辈子光棍!”门外传来伙子的吼声,奶昔睬也不睬,端着盒饭径直回到卧房。
只见他在光脑前坐定,然后抽出筷子,打开餐盒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光屏。
“去哪里了刚刚?”画面上闪现出一个妙龄女孩儿的脸庞,细声细气地问道。
“订了外卖,刚送到,去门口付了下钱。”奶昔一边着,一边伸手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选了一个金发帅哥的造型,发送了出去。
“哇,你又换造型了?想帅死我吗?”女孩儿的声音十分甜美。
“哈哈,这种我有很多的。你喜欢阴柔的,还是阳刚的?”奶昔一边嚼着嘴里的鸡腿,一边乐此不疲地变换着光屏里的造型。
“好啦,好啦,别换了,我笑的腰都疼了。”
“你吃饭了吗?午饭怎么解决?”奶昔此时弯着腰,整个人都蹲在椅子上面,这是他一贯的用餐风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龌龊习惯。
奶昔并不算太高,按照当时的标准来,只能算是中等身材。不过,他的身体到是十分结实,不同于其他的大多数宅男,奶昔本人其实非常喜欢玩神经反射游戏。
这是一种并不太流行的网络游戏,因为它不同于主流游戏的脑波接入,而是采用了神经反射接入的方式,来将用户端的信号传递到服务端。
打个比方来,在这个时代,主流的网络游戏都是利用脑波操控来传递信息的,也就是用户只需要戴上一个特制的帽子,就可以轻松惬意地通过想象来操纵游戏里的角色。
这是主流,也是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游戏方式。
然而,偏偏总有些变态的人,他们喜欢更为另类和边缘的游戏体验。而神经反射游戏,就是这些人的杰作之一。
网络上有一个名叫JeffDarkness的非盈利组织,他们开发了一款游戏,通过感应矩阵,来实现神经反射游戏的精髓。
游戏玩家可以通过穿着带有感应矩阵的服装,然后将JeffDarkness提供的程序导入服装的内置芯片里,这样,穿着这件衣服的人,就能够与光脑里的游戏进行互动。
不是通过脑波,而是通过人体的每一根神经反射来实现。
然而,神经反射游戏之所以不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归根结底,是因为它本身具有极大的危险性。
传统的依靠脑波来操控的游戏,对于游戏中的砍杀、击打等回馈信息,都会在转化为脑波的信号过程中,被弱化,被抵消。所以,人们的神经系统并不会受到任何损害,也不会感到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然而,神经反射游戏却没有此类的保护措施,你在游戏中所做的一切动作,都需要你实实在在的在现实中去完成。同样,你在游戏中所遭受到的所有伤害,也会真真切切地反馈到你的神经系统。
这是极其危险的,也正因为这样,神经反射游戏一直以来,都是那些体术偏执狂,或者动作狂热份子们所热爱的东西。
而奶昔,却恰恰也是其中之一。
长期玩这类游戏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死在游戏里,另一种,就会像奶昔这样,成为一个神经错乱的人。
“你又蹲在椅子上吃饭吗?”女孩儿的声音充满了好奇。
“哪有。你中午又不吃东西吗?”此时奶昔正一只脚踩在椅子背上,冲着窗外吐鸡骨头。
“你怎么知道的?嘻嘻,我没胃口嘛。”
“得了,下次我多订一份外卖,送你那里去。”奶昔一个后空翻,从椅背上翻身落地,诡异的是,饭盒里的饭菜居然没有掉出来。
“嘿嘿,不提这个了,你吃完了吧?”女孩儿在画面中将头发捋向耳后,虽然是虚拟的人物造型,但还是看的奶昔一脸痴相。
“又在发呆?”女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吃好了,你又想去游戏了?”奶昔笑嘻嘻地道,用手巾擦去粘在脸上的饭粒。
“嘻嘻,又被你猜中了。”女孩儿在画面中笑地娇艳动人。
“服了你了,上瘾了吧。”奶昔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饭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