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晋对丁老三使个眼色,丁老三刀一收将青年踢倒,退到杜文晋的身后。手持朴刀眼睛虎虎的盯着众人。
马总管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说道:“你们二个跟我来吧”转身领着二人进了城门。
“胜少爷,你没事吧?”几个侍卫见人已经走了忙跑过去,将胜少爷扶起,又殷勤的帮他拭擦满身的泥土。
“滚开!”胜少爷甩开几人,吐出一口沙土,怨毒的望着杜文晋的背影,恨声道:“姓杜的,我一定不会放过,我会让你付出十倍代价!”
马总管带二人来到一座庙宇模样的宅院前,让二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进去通报。
“老夫人,杜少爷已经带到。”马总管对着正堂里一个跪坐的诵经老妇人道。
老妇人微闭双目手中念珠略微停顿,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马总管思量片刻,又道:“方才在外面杜少爷与二夫人家的胜少爷有些冲突。”
老妇人微闭的双眼木然睁开,放下手中念珠。问道:“可有受到委屈?”
“不曾,小人过去的时候倒是看到胜少爷跪在地上,受惊不小的模样。”
老妇人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杜文晋走进殿堂,只见神龛上供奉诸神,檀香缭绕。一个老妇人手拿念珠,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老妇人与亡母面容上有些相像。
当下杜文晋跪倒在地,叩首道:“不孝外甥文晋叩见外祖母,外祖母金安。”
老妇人抬手道:“晋哥儿快起来吧,你上前来让外祖母看看。”
“好,好孩子,跟你母亲真像,就是俊俏。”老妇人说道。昏黄的眼睛里有些许闪光。十几年了,斋戒诵经还是不能介怀吗?或许永远都不会吧。
“方才你与那陈凡胜有过冲突?”老妇人问道。
杜文晋点头道:“那人想霸占母亲留给我的玉佩,被我教训了一下。”
“你母亲的玉佩,拿来我看看。”老妇人的话语有些急促。
杜文晋除下玉佩交给老妇人,那老妇人颤抖着双手捧过玉佩,抚摸这玉佩上的娟字,嘴中低语道:“娟,你终于回来了吗?娘和你赌气,不让你嫁到杜家。娘不信你会狠心不回来看娘。娟啊,你可真狠心,娘错了,娘认输。”将玉佩轻轻的放在脸颊上摩挲,温润的玉佩仿佛女儿细滑肌肤。老妇人泪眼婆娑,这一刻好似又回到从前,女儿依偎在自己身前。
卧龙山城主府书房。
“老爷,奴家听说风沙城的晋哥儿来了?”一个打扮的有些妖艳的妇人走了进来,陈邦岳抬头看了一眼,是二夫人。
“嗯。”
“你说这外甥,来了也不先来拜见外祖公。倒和凡胜那孩子起了争执。”二夫人抱怨道。
“你可知他二人为何争执?”陈邦岳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天雷石吊坠惹得,一个外姓人怎么能拿着我们陈家的宝贝。凡胜那孩子也是倔脾气,跟他要,他不给,不就打起来了。”
“哼!”陈邦岳哼了一声,将手中书籍扔在桌子上。
二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脸色有些铁青的陈绑岳,继续说道:“不如老爷见到晋哥儿,就令他交回天雷石,凡胜修炼刚好遇上瓶颈,有天雷石相助,修为定会大进,我陈家也是后继有人了。”
“废物,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个十七岁的孩子都战不过。还有脸讨要天雷石。”陈邦岳猛一拍桌子出声喝道。
二夫人吓了一个激灵,忙道:“他们二人合力战凡胜,凡胜自然是战不过。”
“出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陈邦岳又拿起桌子上的书又看了起来。
二夫人出了书房,躲在在外面陈凡胜跟了上去。
“姨奶奶,爷爷发火了?”陈凡胜上前小心扶住二夫人的胳膊。他很怕陈邦岳,方才远远听见他的怒斥声,心中很是不安。
“老东西,跟他死鬼闺女一个德行,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这事没完。”二夫人跺脚道。
“姨奶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就如意了大奶奶。”陈凡胜说道。
二夫人点点头,说道:“那个死老太婆,成天神神叨叨的。我可不能如了她的心意。这次,天雷石我定要再抢过来。倒时候你和瑶丫头一人一个。哼,我气死她。”
“外祖母,你说这个玉佩不是玉,是天雷石?”杜文晋翻看着手中的圆形玉佩。玉佩墨绿,光华流转。怎么看也是块玉石吧,虽是颜色妖艳了些。
“傻孩子,若只是块普通的玉石,陈凡胜那小子又怎么会出手抢夺。”老妇人慈祥的看着杜文晋,这是女儿的儿子,女儿生命的延续。
“这天雷石是你外祖公早年偶然所得,据传说是特殊的天外陨星,落入凡间的时候,刚巧遇上万钧雷霆炼化所成。你外祖公得到后视若珍宝,制成两块玉佩,一块给了大舅父,另一块便给了你母亲。”
“那它有什么用处?”杜文晋问道。
“天雷石佩戴身上,能让自身契合雷霆。若不能契合雷霆你放闪电,不是把自己也电着了。修为高深者,真气护身自是不怕。不过若是雷电超出极限,还是会被反噬。带上这个便可无恙。”老妇人解释道。
“啊?这么厉害啊!”杜文晋才知道母亲留给自己的,不只是个念想,还是个宝贝。
“这个只有两块吗?外祖公怎么会给了母亲?”杜文晋嘟囔道。他外祖公可不只一个两个子女,单是大夫人,二夫人加起来就生了七个孩子。
老妇人听着眼前这孩子自言自语的傻话。心道:“傻孩子你怎能知晓你母亲在她父亲心中的分量,恐你母亲自己也会不知道吧。”
是夜,祖孙二人还在说着话,老妇人多年的心结似乎被打开,拉着杜文晋说个不停。直到听外面有人喊:“大夫人,城主大人要见杜文晋少爷。”
“哼!终是忍不住了吗?”老妇人冷哼了一声。
“晋哥儿,你便去见见他,若他给你脸色吃,回来和外祖母说,看外祖母怎么收拾他。”老妇人对杜文晋说道。
杜文晋跟随那喊话之人,一路往上走,七拐八拐爬过许多阶楼梯,来到城中最高一栋建筑的屋顶。屋顶平坦宽阔,是一个练功场。陈邦岳站在练功场中间,正背对着他。
屋顶四周插了几根火把,火光跳动。陈邦岳的拉长的背影更是显得高大,落寞。
“哼!姓杜的可真是霸道啊!”陈邦岳缓缓回过头来,冷声道。
“老的夺我女儿,小的欺我孙子。你们还真当我卧龙山是软柿子?”陈邦岳胸口起伏不定。声音似闷雷般滚滚四散。
“当年女儿非要去参加什么才子会,认识了那一无是处,只会摇头晃脑说几句酸诗的杜德月。不知道女儿被灌了什么**汤,爹娘都不要就认准了他。那姓杜的小子只会几句酸诗倒也罢了,还狂妄至极,妄称万事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呸!敢看不起老子,老子让他滚,他竟然拐走老子的女儿。自己追上他们,待要一掌结果了那小子,想不到听话乖巧女儿竟以死相逼,要斩断父女情分。”想到这里陈邦岳心痛如绞。
“爹爹,你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吧。”每每想起这句话,都似在心头割上一刀。
“美娟,爹爹前世和你有深仇大恨吗?你就这般折磨爹爹......爹爹不生气,可你为何一直不来看看爹爹?”
“一定是姓杜的不让女儿来见我。可恨!”
陈邦岳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感觉他就是杜文月。就是他害死自己女儿,到了今日还欺上门来!
“雷霆箭是吧!”
陈邦岳左手虚握向前一推,猛然间电光四射,电弧蜿蜒噼啪炸响,耀眼的电弧形成一张一人多高的大弓。右手一拉,又是一道霹雳闪光,霹雳闪光拳头粗细,笔直伸展,形成一丈长的粗大箭支。
杜文晋只觉四周空气瞬间凝固,地面上的尘土碎屑纷纷竖立浮起。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汗毛根根站立起来,浑身上下阵阵干涩发木,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隐隐作疼。
陈邦岳猛拉光电巨弓,咔嚓一声响雷。粗大霹雳瞬间自杜文晋头顶一闪而过。瞬间五六里外黑漆漆的高山上亮起一团火光。足足过了三个呼吸,才传来隆隆的爆炸闷响。
“这是什么?雷霆箭吗?”杜文晋呆滞。
仿佛射出胸中怒火,陈邦岳略显平静,开口讥讽道:“杜德月不是看不上我陈家技艺吗?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呸,一个酸丁。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斯文败类…”
陈邦岳破口大骂,越骂是越痛快,突然发现杜文晋低头闭眼,伸出两个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当下住口不再言语,看着他陷入沉思。
这一幕多像啊,每每自己训责女儿,她便是如此,嘴中还不住念叨:“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陈邦岳心中一痛,眼泪差点流出来。忙转过身,抬头望天。
半响,陈邦岳开口道:“小子,你为何要用手堵住双耳?”
“孩儿虽是不孝,却不敢闻言先父之过。”
陈邦岳语塞,说道:“你,你很好。比你那父亲好。”
“你母亲在世时,可曾言及老夫?”
“慈母在世时,常思念双亲,每每说起都伤心流泪,言有负双亲。”
杜文晋倒没说谎,他母亲在世时,便常有回娘家的想法。只是杜文晋也不知为何,母亲一直没回去过。只令人送自己兄弟二人,来过卧龙山两次。
“喔,是这样啊。”陈邦岳终于忍不住,拭了拭眼睛。
“傻孩子…”
“你这小子,为何不称呼外祖公?杜德月便是这样教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