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车子里很是沉默,只听得见阿锁低低的破碎的哭声,乔谨言抱着她,两人靠在一起没有言语。
半生沉浮,再多的言语都是多余。
乔谨言打开车门,拉着她下车,她擦着泪,低低地问道:“大哥,我们去哪里?”
“去做我们迟到了很多年的事情。”乔谨言拉着她一边走一边淡笑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如同上好的红酒入杯的声音,回味无穷,带着不动声色的柔软。
乔锁点头,努力绽放一个笑容,她仰起头,仿佛看见了漫天的阳光都碎成了星星点点落在眼睛里,她紧紧地握住他宽厚的大掌,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
他命不久矣,她看不见光明,可这一刻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大哥,一定要今天结婚吗?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她有些欢喜,有些忐忑不安,捏着自己衣服的边角,她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是否喜庆合体。
乔谨言低低地点头应了一声,说道:“大哥等了好些年了,阿锁,就今天吧。”
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感觉这一生如浮萍无依,幸好还有他。
他们去的当地的民政局,民政局也有一些人在排队登记结婚,乔臻和顾柏林先后送来了两人的证件和照片,手续异常的顺利,几分钟就办理了下来。
从头到尾,乔锁都恍如做梦一般,直到乔臻抱着她,声音哽咽地祝福道:“阿锁,嫁人了,以后一定要学着怎么做一个妻子,一定要幸福。”
她点头,想要抱着乔臻,身子已经被乔谨言拉开了,乔谨言咳了一声,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你是阿锁的哥哥,不过还是男女有别的。”乔谨言可一直耿耿于怀,当年乔臻可是很爱阿锁的,就算后来因为阿锁入狱,他因为内疚和悔恨不敢去碰触道德底线,但是乔谨言依旧有些心结在。
“恭喜你,大嫂。”顾柏林见木已成舟,这两人峰回路转也算是认了,结婚吧,也不用禀告爷爷和母亲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了。
乔谨言见她有些喜极而泣,低低地说道:“今儿一天可是哭了不少,都成了小花猫了。”
她破涕一笑,握住了乔谨言的手,跟着他回家。
一行人没有去医院,回的是乔家,顾柏林也跟着去了,乔臻打了电话给夏侯,说乔锁结婚了,吓得夏侯话都说不圆了,也甭管三七二十一,就说要拎酒过来。
几个年轻人都聚在了乔家,很是热闹,又是说要喝酒又是要开局打麻将的,闹得乔家热闹非凡,顾柏林回去接了乔烨和Vincent过来,乔臻喊了女朋友叶桑过来,就连夏侯都带了一打酒来,顿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乔谨言被乔臻和夏侯拖去打麻将,他不能喝酒,这输的酒便都被顾柏林代饮,顾柏林是一个人承受两人的赌局,又是输钱又是输酒,苦不堪言,便踢着老哥的鞋,说道:“大哥,专点心吧,我都要被他们整死了,晚上再跟大嫂说悄悄话去。”
乔锁被叶桑拉到一边说的悄悄话去了,叶桑也快要嫁到乔家来,忙着跟乔锁建立感情,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便问着乔锁。
乔锁简单地跟着她说了一些,叶桑也一知半解的,不知晓这屋子里的坐的大约是北方这座城市有名的高门子弟了。
乔锁听着她说着自己跟乔臻的有些事情,淡笑不语,大部分倾听,偶尔插上几句话。
晚上也没有出去疯,就在乔家的院子里开了一桌席,一群人闹得起来,由于乔谨言和乔锁不能喝酒,这原本是要闹这一对的,结果结婚的两人没倒,余下的全都拼起酒来,喝的东倒西歪。
乔谨言也不管他们,吩咐佣人照看着,再照顾好乔烨和乔安两个小不点,这才拉着乔锁上楼去说着话。
分开这么久再一起生活,尤其是眼睛看不见后,乔锁有些不适应。
乔谨言帮她沐浴,洗发再吹干,见她不适应,有些低低地笑道:“你终究是要适应的,阿锁,我们是夫妻。”
乔锁点了点头,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低低地说道:“大哥,我想陪你一起去治病。”
乔谨言沉默了一下,摸着她柔软的细发,他原本是打算独自一人跟着Vincent返回瑞士的,也没有打算跟阿锁结婚,生死由命的,不过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却不得不多思考一下,娶了她便要为她往后的一生负责。
乔谨言低低地说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了合适的眼角膜就要进行手术,好吗?”
乔锁点头,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和他紧紧相拥,这一夜她什么都不想思考不想动,只想这样子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结婚的事情第二天便传到了顾家去,顾家老爷子打电话让乔谨言回去,加上乔锁本身还要做有些准备,是以清早,乔谨言、顾柏林和Vincent便回了顾家。关于结婚关于乔谨言的病,他们都要回去处理。
乔臻送叶桑去上班,屋子里只剩下夏侯一个。
夏侯酒喝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洗了澡便清醒了,见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乔锁坐在院子里吃早餐,乔锁让佣人添了碗筷给夏侯,两人坐下来吃着早餐。
“昨天接到乔臻的电话时,我很为你们高兴。”夏侯随便吃了点东西,见乔锁坐在院子里,气色极好,心中是百感交集,沙哑地说道,“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小锁。”
乔锁浅浅一笑,她穿着香槟色的裙子,长发到了肩膀,用黑色的皮筋简单的扎起来,脸上有些新婚的喜气。
“夏侯,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平静地说道。
“后面,你怎么打算?”夏侯问道。
“我跟大哥说好了,陪他去瑞士治疗,可能三年,也可能不回来了。”乔锁低低地说道,是以如今顾家那边是什么态度她也不在乎了,等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她便陪着乔谨言离开,乔谨言的病若是治好了,他们也许还会回来,如果治不好,她带着乔安大约也不会回到这个没有他的城市了。
果真是这样。夏侯点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终究是要各自散的。
“我会去瑞士看你们和乔安。”他龇牙笑,“希望那时候我也能拖家带口去了。”
乔锁“扑哧”一笑,点头,许久,才说道:“我等着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