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飘雪。
还有三天便是大年夜,二十六这一日的雪下得异常大,乔锁早上醒来便看见大雪覆盖了整个院子,北风呼啸、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乔臻和夏侯都东倒西歪地睡在地毯上,好在屋子里暖和,倒也没有冻到。
她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穿的暖和了点,然后下楼吃早饭,让佣人扶这两位少爷回房间休息,他们喝光了所有酒,这一睡估计得到下午。
乔谨言给她打电话,安慰她不要紧张,说下午四点过来接她和乔安。
乔锁点头,深呼吸,坐等下午4点。
乔家人醉的醉,赖床的赖床,这会子就她一个人起来了。
她坐了一会儿便看见赵晓下楼来,拎着包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乔锁对她一贯是视而不见的,当她是空气,白白养在乔家。
赵晓见她面无表情的模样,轻轻一笑道:“你今儿不是要去顾家见家长吗?怎么还坐在这里?”
乔锁淡淡地应着,不说话。
赵晓上下打量着她,嗤笑道:“就你这副模样去了顾家,顾家人定然是要嫌弃了,别说姐姐没有教你,做豪门媳妇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这素颜去别人只说你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
乔锁就当没听见,赵晓见状自讨没趣,拎着包出去了。
乔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此时无心做事便只能坐在院子里看落雪,也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神不宁。晌午的时候,佣人来喊她,低低地说道:“四小姐,有位小姐找您,她说她叫谈溪。”
乔锁愣住,谈溪?她们已经好些年没有联系了。
乔锁进屋去接电话。谈溪说想见她一面,解释当年她和乔谨言的事情。
乔锁沉默许久,问了地址。
倘若是其他的事情她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和大哥有关的,据说当年大哥对她颇好,两人还曾经有过暧昧,她可是亲眼看见谈溪出现在大哥的公寓里。乔锁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决定去见一面。
当年她和谈溪也算是有姐妹情分的,后来乔建入狱生分了。乔锁叹息,乔建跟赵晓暗通曲款,看样子和她的关系不可能缓和,她和小溪也未必能做的了姐妹了。
乔锁开车出去,到地点时,谈溪还没有来,她们约的是闹区的一家咖啡馆。
乔锁地拿了咖啡,没做多久,谈溪便来了,时隔三年她成熟了很多,一副职场女性的模样,踩着高跟鞋穿着套裙,款款地出现,她画着淡妆,很是年轻精致和当年的小镇姑娘差别太大。
乔锁站起身来,见她这幅模样,已然明白很多事情都无法强求了。
“姐,你来的好快。”谈溪笑道,一副熟稔的模样,戴上了完美的职场面具。
乔锁淡淡点头,说道:“你看你要喝什么。”
谈溪点了一杯拿铁。两人面对面坐着,谈溪见乔锁如今这闲适的模样,纵然穿的很是休闲,眉眼间却透出了沉静和自信来,举手投足间都露出了一丝的高门子弟的气度来,内心五感交集。
她懂事的时候,乔锁还是一个剪着短发背着布包,每天去河边洗衣服的姐姐,转眼间,她进了高门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乔家落败了,乔锁却攀上了顾家,一路荣华遥不可及,而她却早早地在社会中打滚,为了上位出卖色相周旋在一群老男人身边,这便是天差地别的命运。
谈溪微笑着,说道:“姐,其实我早就想约你出来聚聚了,可是怕你忙打扰你。”
乔锁淡淡一笑,说道:“没事。你找我来为了什么事情?”
谈溪看着她开门见山地问,也不饶弯子,说道:“就是当年和乔先生的一些事情,我怕你误会,想跟你解释解释。”
谈溪见她看着自己不言语,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那时候穷,就想着攀龙附凤,傍个有钱人,这样子就有钱读书了。那时,乔先生找到我,资助我读书,说看着我就想到了以前的你。所以我们住在了一起。”
乔锁静静地听着,心有些沉。
谈溪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以为他是你大哥,我便也把他当做大哥,后来有段时间他心情很不好,却时常喝酒,有一次把我当做了你,所以——”
谈溪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她见乔锁脸色不太好,赶紧说道:“不过我有自知自明的,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就断了念想。姐,其实乔先生很喜欢你的,我就是一个替身,你一回来他就跟我断了关系。我内心一直有负罪感,所以来找你坦白,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底很多年了,如今说出来了有些轻松呢。”
乔锁微微眯眼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她比她年轻貌美有手段有心计,这几年社会这个大染缸真的会让人面目全非。
她指尖有些颤抖,如同被针扎般难受,大哥从来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其实男人逢场作戏是正常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大哥是一般的男人。
可是这些年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大哥也许在外面有女人的,而这个女人也许就是她昔日的妹妹。
乔锁沉默没有说话,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来,她接听,是乔谨言。
乔谨言早早到了乔家,见她不在家,打电话来问。
乔锁声音有些暗哑,低低地说了自己的方位。
乔谨言感觉她情绪不对,敏锐地问道:“你在咖啡馆见了谁?”
乔锁看了谈溪一眼,低低地说道:“谈溪。”
乔谨言想了想,才想起这个跟阿锁有点关系的妹妹,眉头一皱,沉沉地说道:“你在原地等我,我来接你。”
乔谨言挂了电话,开车去接乔锁,不知为何这个电话总是让他有些心惊,感觉会发生什么一般。
乔锁挂了电话见谈溪有些坐立不安。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沉默地喝完咖啡,然后开口,一字一顿,很是清晰:“我和大哥即将结婚,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一贯不管,不过往后你还是离他远些吧,小溪,这些年我们姐妹的情分竟是这样的浅薄。”
谈溪脸色变了,急急说道:“姐,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乔锁冷笑了一声,说道:“确实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你如今眼巴巴地跑到我面前来说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离间我和乔谨言的感情。你要是把我当你姐,今日就不会做出这桩事情,更何况你说的不算数,我要听乔谨言亲口说。”
谈溪陡然间脸色就变了,她看了看时间,慌乱地说道:“对不起,姐,我今天不该约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谈溪拿起包匆匆忙忙走了,乔锁坐在原地精神有些恍惚,她觉得要相信大哥,可是天下的男人也没有不偷腥的,何况是高门子弟。
乔锁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电话不停地响起来,她看了看是乔谨言的,没有接听,拿起包,买单,出了咖啡馆,顺着街道走。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她烦不胜烦,按了通话键。
乔谨言的声音有些焦急,急急地说道:“阿锁,我看见你了,你站着别动。”
乔锁情绪低落地应着,没有说话。
谈溪站在咖啡馆的门口,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乔锁,眼中闪过一丝的冷笑。
雪下得越发地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