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林的话让乔锁大吃一惊。乔谨言和凌婉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吗?她猛然回头看向顾柏林,顾柏林斜靠在沙发的边沿,淡淡地点头,重复道:“你可以去问大哥。”
顾柏林指了指从外面赶回来的乔谨言,他冒着大雪回来,身上落满了雪花,眉峰被雪染成了一丝的白色,乔谨言进了客厅,脱下大衣给佣人,见乔锁穿着线衫站在窗前跟着顾柏林说话,眉头一皱,走上前来摸了摸她的耳朵,说道:“这么冷的天,就算屋子里暖和也不能穿这么少。”
他赶回来时眉头是皱着的,这些天,乔锁异常的安静让他有些不安。
乔锁见他赶回来,面容是一如往常的冷漠,跟她说话时却是异常的温柔,想他就在那一段时间内施暴,后来倒是各种体贴,颇有些懊悔补偿的味道。
一晃一个月,她始终沉默不言语,他越发地小心翼翼,温存体贴。那样高冷的乔谨言如今因为她这样低姿态,她内心复杂不能言语。
她如今不敢说任何刺激他的话,只能沉默地这样子得过且过、糊涂下去。
“我跟小锁刚好说到大哥,大哥,你们聊吧,我回去整理照片。”顾柏林笑笑,拿起相机然后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顾柏林一走,两人都有些沉默了。
“我想出去看雪。”乔锁看了看他,低低地说道。
乔谨言见她主动跟他说话,有些惊喜,点头道:“好。”
两人穿了外出的大衣,带上帽子,撑起伞出去,因是初雪,地上还没有积雪,大雪絮絮扬扬用地飘落下来。
乔锁伸出手看着伞外飞舞的雪花,乔谨言搂着她,为她遮去了大部分的飞雪,两人沿着云杉树一路往后走去,没有人说话。远处的湖泊和葡萄庄园笼罩在雪中,若隐若现。
“当年,你为什么要娶凌婉?”乔锁垂眼,将手缩进手套里,轻轻地问道。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这样的事情,他做事也不喜欢解释,对于乔谨言来说,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他就不愿意再提。
有些人便是如此,从来不愿意多说。可如今他却不假思索地开口,他敏锐地感觉到,阿锁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依附他的小女孩,他曾以为自己给她撑起的那一片安全的天空她早已经不屑了。
“那时候,母亲一直仇恨乔家,加上我年龄到了,终究是要娶妻的,可娶谁都不能娶你,索性娶了凌婉,把你送出去,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我的预料。”乔谨言看着她,有些皱眉地说道,“阿锁,你不知道母亲的手段,她至今没有对你出手不过是因为我们之间问题不断,你还没有构成威胁。我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他想隐藏著自己跟乔锁的关系,结果人人皆知。自乔锁出狱,被他接回顾家后,乔谨言过的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活。
乔锁见他这样说来,突然之间叹了叹气,说道:“这些话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乔谨言沉默,许久有些抑郁地说道:“说了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你还有哪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乔锁看着他,问道。
“这些天我一直在查过去的事情,你父亲也许并没有害死我姨母和那个孩子,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人云亦云,我找到了姨母当年喜欢的那个男人,希望能化解顾乔两家的恩怨,解了我母亲心底的结。”乔谨言顿了顿,将伞拿开放在地上,站在雪地里,抱着她,低低地说道,“我懂事的时候,姨母已经嫁进了乔家,开始了悲剧的生活,母亲一直内疚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妹妹,姨母的孩子夭折时,父亲也离开了母亲,离开了顾家,母亲承受着双重的打击,渐渐地开始打我骂我,那时候柏林还小,她认为是我无能,留不住父亲,母亲是个为家族牺牲了一切的人,我一直生活在姨母还有父亲离开的阴影中,所以从小自闭不爱说话,我不懂爱,我喜欢阿锁,可是阿锁总是为我受伤,还想要离开我,阿锁,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失败的人?”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父亲的事情,顾柏林也没有提过,原来他们的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离开了顾家。顾家那样低调保守封闭的家族确实让人有种束缚的感觉,莫怪人人都想往外跑。
乔谨言第一次说出自己内心的挫败感,乔锁见他眉眼间的的愁绪,伸手抹去他皱起的眉头。
“对不起,阿锁,父亲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人与人之间聚散不过是常事,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强求,我知道是我让我们之间越走越远,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也许我能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僵硬和冷酷,他只能如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伤,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来留住乔锁了,那样反常的施暴不过是一时蒙了心智,做过了却再也无法继续第二次,等恢复了理智,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悔恨和恐惧中。
他已经没有资格来要求阿锁爱他。
“你会放我走吗?”乔锁看着他,终于问出了这一句。她已经知道了乔谨言爱她,为了爱,他愿意放手吗?
乔谨言偏过脸去,高大的身子在大雪中透出几分萧瑟落寞来,他的侧脸笼罩在白雪和远处的青山暗影中,透出几分不正常的白皙和灰败来。
“我白天都不在顾家,阿锁,如果你想走,不要跟我告别。”他那样地失去理智对待阿锁后,他便想到了这样的后果,这一个月来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不愿意承认他们这一段感情终于是走到了陌路。
他在情感中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无论他拥有怎样的地位和权势财富,他都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人心总是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却失去更多。
乔锁看着他,点头,低低地说道:“好,大哥。”
乔谨言听着她柔软的声音,闭眼,十指微微轻颤,他握紧掌心的小小木盒子,其实今天他原本说的不是这一件事情的,他打算在雪天告诉阿锁,就算再苦再难,他都想跟她结婚,他连戒指都买好了,出差的那一周,他去罗马定制的,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因为他爱着阿锁,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换来了一个惨痛的道理,爱,便是放手。阿锁要走,他只能放手。
“你先回去吧,阿锁,大哥想一个人呆着。”他第一次试着放开他的手,让乔锁一个人单独地面对着外面的风雪,让她一个人走。
他有些难受,他想孤独地呆在雪天里。
乔锁点头,沉静地看着这样的乔谨言。她想起了很多面的乔谨言,她堕胎时冷酷的他,结婚时隐忍的他,找不到她时慌乱的他,她要离开时失去理智疯癫的他,如今安静地让她走的他。
他终于学会爱了,她也学会了,用了他们最青春美丽的岁月,用了那样惨痛的过往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乔锁仰起头,感觉自己居然最爱现在让她离开的乔谨言,她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她没有打扰他,沉默地离开回到顾家。
乔锁在三天后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顾柏林开车送她走,她将乔安留在了顾家,她需要安静几日。
她走的时候,乔谨言信守承诺,白天不在顾家,那一天也是下雪,顾柏林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低低地说道:“你最终还是决定走了。”
乔锁点头,淡淡地说道:“终究是要走的,你顾家的门槛太高。”
“去哪里?”顾柏林耸耸肩。
“乔家。”乔锁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双眼闪过坚定的光芒,顾柏林一顿,诧异地看向了乔锁。
乔锁挺直腰杆,神色平静地看向远处。
顾柏林斟酌着说道:“乔家的家产争夺案有了结果了。”
乔家闹了许久的家产案终于落下帷幕。结果却是大跌眼镜。这些天大哥封锁了顾家的一切,导致外面的人和事都无法接触到乔锁,别说是乔家人,就连夏家人都无法突破屏障来到乔锁面前来。
没有想到乔锁出了顾家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居然是乔家。
“什么结果?”乔锁淡淡地问道。
“你弟弟乔煜将继承乔家大部分遗产,你三哥乔臻只继承了乔宅还有他自己私人的几处房产。”顾柏林说道。这样的结果必然是有些猫腻的。
看来乔煜的背后有人支持。
乔锁沉吟了数秒钟,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是我父亲一脉继承了大头,那么乔煜才4岁,赵晓不是乔家人,我作为姐姐在乔煜成年前是有资格代他接手乔氏的吧?”
顾柏林闻言,大吃一惊,惊异地看向乔锁,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乔锁见他的目光有异,淡淡一笑,说道:“人总是会变的。还有,帮我照顾好乔安,我会回来。”
这一句话大有深意,顾柏林看着乔锁,突然觉得往后的生活也许更有意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