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锁趴在浴室里一直干呕,可是乔谨言的味道仿佛进入了身体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她吐到无力,被乔谨言拉着出了浴室。
乔谨言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脸,等她缓过来,才眯眼说道:“今天我会带乔安回顾家,阿锁,你跟我一起走吗?”
乔锁拽住他的手,脸色微白地说道:“你不能带她走,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乔安。”
乔谨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她的软肋是乔安。
乔锁见他不说话,神情高冷,突然之间有些难受,这些年,她所有小的无关痛痒的要求他都尽数满足,可是原则性的大的方面他从来都是一意孤行的。如同七年前他娶凌婉,三年前他毁乔家,如今他要带走乔安。
乔锁牙齿有些打颤,她拽着乔谨言的衣袖,沙哑地哀求道:“算我求你,你可以来看乔安,只是不要夺走她好吗?”她没有求过乔谨言,就算当年他娶妻,她想着和他们同归于尽,可是也没有想过求她。在爱情里,无关身份背景,关系从来就是对等的,就算她爱的最卑微也不会跪下来求他。可如今,她有什么资本来求乔谨言。
乔锁内心荒凉,惶惶无依,突然之间低下头要跪下去。
乔谨言猛然拉住她的身体,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他摇晃着她的身体,俯下身子,微怒地说道:“阿锁,你以为跪着求我,我就会放手吗?”
他的指尖用力,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心中险些被愤怒淹没。她如今都愿意跪着求他了,可见她根本就是放弃了他们这一段感情,为了乔安,她什么都做的出来。可是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跪在他面前?他爱这个女人,爱到自己都无法自拔的地步,可是她却要跪着求他放过她和孩子。
乔谨言看着她,内心悲痛,恨不能掐死她。
他放开乔锁,打开门,看着独自坐在沙发上玩耍的小乔安,她已经三岁了,会蹦会跳,会乖巧地一人玩耍,爱笑,会在没人的时候喊他“爸爸”,他有了孩子,可是这些年跟阿锁就如同打了死结般,再也回不到过去。
乔谨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朝着乔锁招手,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乔锁和乔谨言坐在客厅里,面对面地坐下。
“乔安我带回顾家,你可以自己选择新的生活,结婚生子都是可以的,也可以跟着乔安去顾家,不过你知道我母亲对乔家的态度不太好,你自己看,能忍就忍,不能忍就不要忍。”乔谨言给了她两条选择。
放开乔安,或者跟着她去顾家。
乔锁坐在桌子前,看着乔谨言,她想起了自己母亲薛梅,当年母亲生下她时,还没有嫁入乔家,那时候顾妍还在,薛梅带着孩子在乔家住了好几年,等顾妍过世了才被乔东南扶正。如今乔谨言给了她一条相同的道路。他和凌婉结婚七年,定然是不会离婚的了,乔锁心中明了,以前她还相信他会离婚的话,如今倒是不相信了。
无论是往后扶正还是一辈子做小三,都不是她选择的路。
男人,鲜少会纠缠于情爱纠葛,那不过是年少时的美梦罢了,他们都长大了,历经风霜,不再相信爱情了。
“你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乔锁声音微微沙哑,脸色冷漠了几分,“你为何一直抓着乔安不放,这些年想为你顾家生下子嗣的不算少吧,若是为了孩子,你大可找女人去生。”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的冷漠,求他无用,既然都摊到了桌面上,那些残酷的事情也该说出来了。
他不知道阿锁冷漠起来时,说的话是这样伤人。乔谨言脸色有些变,许久,沉声说道:“顾家的孩子是不能流落在外的,我说过你可以自由婚嫁。”
他的手指微微收缩,自由婚嫁,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可是如今他是做不到的,所以宁可卑鄙一点拿孩子来逼迫她,若是往后呢,一年复一年,阿锁始终都不肯转身回头,他该如何?
乔谨言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没有关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乔锁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握住面前的被子,紧紧攥住,借此来汲取一点力量。
“你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她低低地说道,声音有些疲倦。
“好,我带小安去散步,回来给我答案。”乔谨言有些步步紧逼,他不愿意给她过多的时间来考虑,她很聪明,她会想到一切办法来阻止他带走乔安,而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会有过激的行为,他只能在今日内就要到她的答案,在她还没有晃过神来的时候。
乔谨言带着乔安出去散步,小乔安很兴奋,换上鞋,蹦蹦跳跳地牵着乔谨言的手,冲着乔锁说道:“锁,我们去散步。”
乔谨言低低笑道:“锁不去,我们去。”
“锁为什么不去?”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父女两的背影,伸手扶住门,感觉心疼的有些收缩,她以前多么盼望能为乔谨言生一个孩子,她和大哥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看十里灼灼的桃花,去看潮涨潮落的潮汐,去看大雪皑皑经幡飘扬的雪山。
可是如今有了孩子,他处心积虑毁了她父亲,她在狱中度过数千个苦寒,再见面就算有感情更抵不过的是时光的冷漠。她不恨他毁掉乔家,她只恨既然注定了要毁灭乔家,为何在一开始就要让她爱上他,这些年颠沛流离无一日安生?去顾家,顾家那样的高门,她去如何自处?
她的心冷了,而乔谨言言行举止越发地高深,喜怒不形于色。也就只有年少的乔锁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乔谨言吧,爱的那样深,险些命丧黄泉。
她孤身坐在门边的地板上,等待心脏的疼痛消失,也不知道是心口疼还是胃疼,这些年这副身体被她折腾的不行,每到阴雨天气便难受得厉害,她三十不到却有了迟暮的感觉。
她不争不抢不夺不辩解,面对乔建的盛气凌人、薛梅的贪婪都没有在意,不过是因为岁月苦短,她感觉她活不久了。如果去了顾家,她定然是活不久的。
乔锁闭眼,她一生的情感都尽数燃烧掉,有种命运无常之感。
她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天黑,直到乔谨言带着乔安回来。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飞快地站起身来,进了卧室,感觉双腿坐的有些麻木。
她关上门,擦去眼角的泪,听着乔谨言在外面敲门,低低地问道:“阿锁,你想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说道:“我要跟着小安。”
那一句话说出口,她的心剧烈地抽疼起来,险些令她窒息,她没有办法不妥协,这些年她就一直在妥协中,谁都可以逼迫她,更别说是乔谨言。
可是那些逼迫她的人她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受到伤害,能伤害她的也只有乔谨言一人。
可这些年,他一直不停地在伤害她,没有停止过。也许等乔安长大了一些,等她累了,乔谨言就再也不能伤害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