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厉害，还是被你看穿了。」火猪说。
「毕竟整个过程费时太长，难免漏洞太多。」哈雷说。
既然已经被揭穿身份，再深究具体细节已经没有意义。
火猪心一横。
「杀了我。」
「如此说来，你对兽魂者的仰慕也是假的？」哈雷说。
「不，那是真的。兽魂者强大的力量让我心生向往。」火猪说，「你在狼寐草高原大开杀戒的那一夜，我是当时的幸存者。你化身猛虎的强大身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至死都不会忘记，若不是你我之间有仇，我真想一直追随你。」
「这就是那个野猪头套的作用？」哈雷。
「每当我戴上它，便会将自己代入兽魂者的状态，没有顾虑、不畏死亡，畅想杀戮的快感。」火猪。
「世上猛兽千万种，你为什么要选择一头野猪？」哈雷继续提问，仿佛在处死火猪之前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这个问题的答案，阿苏美和六骨也很感兴趣。
「因为有人说，野猪比老虎狮子还要凶猛。」对火猪来说，作为将死之人已经无需保留。更何况，虽然他肩负帝国探子的职责，但若说对哈雷等人没有一丝个人感情，那是假的。
与大家这段日子的冒险是火猪此生最惊心动魄、最刺激的经历。
他见过了龙语，见过了雾海，见过了魔女。
他见过了通往宝库的地下溶洞，见过了圣教殿六德之人围剿哈雷的大战。
短短的日子里，他见识了普通凡人几辈子都无法接触的事和物。他当初提出主动加入哈雷的理由是，想趁此机会，从另一种角度好好体验一下这个世界。
那是一句源自他内心深处的真心话。
所以，他即便现在死去也值了。他的这条命，就当是哈雷为他所做一切的报酬吧。
他看着哈雷，盯着他的嘴唇，等他念出判决。
「你就没有想过，推荐给你猪头的那个人或许是想看你的笑话？」哈雷说。
火猪不想再「闲聊」下去。
「我说出了所知的全部，你留我的命也无法获得更多情报，杀了我。」
真相被揭开，火猪每多活一秒，背叛同伴的罪恶感就加深一度，他想解脱。
「我之前说过，我没有理由杀你。」哈雷说。
「我是陛下安插在你身边的密探。这个理由还不够吗？」火猪竟反过来质问哈雷，「我把你的行踪全都都暗中传给了陛下。」
「对此，我正应该谢谢你。」哈雷说。
「谢我？」火猪觉得哈雷是在说反话。
「道理很简单。」哈雷说，「戴伦·拜菲仕是什么人？他是不可能放任我在他刚刚谋到手的国家里胡作非为的，但他却从来没有派人干涉过我，我就明白我的行踪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你没有来，也会有水猪、雷猪、风猪被安插在我身边。」
火猪没说话，默认哈雷说的不错。
「戴伦比你自己还要清楚，虽然你有报仇之心，但就凭你自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的。所以他交代给你的任务除了暗传情报之外。让他及时知道我的动态，是一件好事，可以让戴伦不必胡思乱想，只要我的行为他的控制范围之内，他就会依旧对我保持观望状态，不会增加阻挠，这对我也是好事，所以，我感谢担当我和戴伦之前桥梁的你。」
秋枝清楚，哈雷是真的不会杀掉火猪的，因为哈雷最讨厌废话，尤其是和死人废话。
「中午吃什么？」阿苏美试图缓和气氛。哈雷能留下火猪的命，她也十分高兴。
对她来说，不管是昂克魔亚帝国，还是皇帝戴伦·拜菲仕都是没有实际概念的存在，就像是意识中的线稿轮廓。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朋友很少，哈雷是，火猪也是。
众人不说话，人都在这个屋子里，没人知道吃什么。
阿苏美偷瞄了一眼六骨。
六骨假装没有看到，哈雷老大的正事还没有谈完，火猪的态度也没有明了，六骨实在不想插嘴。
阿苏美又使了一个眼色。
唉，谁让她是阿苏美呢。
六骨心中无奈，硬着头皮说，「你们稍等，让本人占卜一下。」
「等你占卜的时间，足够跑去厨房两个来回了。」阿苏美说。
「那我先去看看？」六骨说。
「何必这么麻烦，不如一起去吧，反正已经临近午餐时间。」阿苏美说，「还有什么要说的，等到午饭后再聊。」
「好。」哈雷点头。
「那我们就快走吧。」阿苏美说。
伊芙看着那个和自己同样是金发的女人的背影，心中明白除非她和哈雷有着特殊关系，否则命不久矣。
虽然伊芙与哈雷刚刚重逢没几日，却早就看出哈雷与过去的不同。其中最大的区别——哈雷如今已是堂堂咒术之盟的盟主，就算阿苏美是哈雷的朋友，但绝对没有资格能替哈雷下决定。
此时此刻，没有一位咒术之盟的核心成员在场，阿苏美应该心存清醒。
哈雷已经走出了房间，火猪依旧坐在椅子上未动。
哈雷虽然不杀他，但也没有必要亲自去将火猪扶起来，那会显得矫情又做作。
在临走前，六骨和阿苏美倒是各自拉了火猪一把，却都没有拉动，只好任由他坐着。
「走吧。」最后要离开屋子的伊芙站在火猪对面，「相信我，他不会杀你了。除非，你想自杀。」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火猪抬头。
「我也没有想到。」伊芙说，「所以，你恨我么？若我不出现，你还可以一直伪装下去。」
她现在虽然看上去全身放松，实则已经暗中做好覆甲的准备。今天到目前发生的一切，对火猪的心智是一种压榨。这种状态下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即便狗耳就在身后，她自己也不得不防。
火猪摇头，「这是早晚的事情，我之前还发愁该如何面对这一天。」
「那我们就一同去吃饭吧。」伊芙说。
火猪不说话。
「难道你希望我把哈雷喊回来，亲自邀请你吗？」伊芙说。
火猪一下子站起来。
「别管我。」他跑出了房间。
狗耳与伊芙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劝你一句。」春弥倚着门框说，她本来是跟着哈雷一行人先走一步，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
「请讲。」伊芙说。
「不要刚来就想着拉帮结伙。」春弥说，「我虽然不喜欢你，但千万不要让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