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小浆果抱着哈雷又叫了两声。
哈雷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女人。
她身姿高挑,体态风情。
和哈雷一样的黑色武斗服。
和哈雷一样的黑色长发。
她站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她没用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弯着眉眼,笑盈盈地看向哈雷。
就像一位迎接丈夫远行归来的贤妻。
「别闹了。」哈雷说,伸手掰开小浆果的手。
他转头看向伊芙。
「她不是我的女儿。」
「但她很可爱,不是么?」伊芙对小浆果展露微笑。
虽然这位少女也是一头黑发,但伊芙心中很清楚,她当然不可能是哈雷的女儿。伊芙和哈雷认识时,哈雷十六岁,如今哈雷十八岁,而这位少女则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比哈雷小不了几岁。
这一场闹剧,无非是一次下马威。
至于「幕后黑手」,已经不言而喻。
「你叫什么名字?」伊芙问。
小浆果看着伊芙,刚刚喊哈雷爸爸的那份乖巧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意。
噌。
一根如爪刃般的钢铁尖刺从小浆果右手拳锋弹出,刺向伊芙的腹部。
哈雷眼疾手快,一把握住。
「别闹了。」
但小浆果还有左手,弹出了另一根钢铁尖刺。
这一次哈雷像救都来不及。
然而,第二根钢铁尖刺也被手握住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铁手,复杂精密的甲片严丝合缝地覆盖住手掌的每一寸肌肤。
小浆果的拳刃是古代精灵王朝暗侍的武器,由世间最强金属德摩猊欧斯之钢锻造,何其锋利,岂是其他金属可以防御的。
小浆果手腕一转,便要将覆盖甲片的手指根根旋断。
但她却没有得逞。
钢铁尖刺像是在焊在了「铁手」掌心,纹丝不动。
「这副拳刃是好东西。」伊芙说道,「德摩猊欧斯之钢?」
「没错。」哈雷说,冷冷地看了小浆果一眼,「别闹了,这是我第三次说,也是最后一次。」
小浆果一撇嘴,像是强忍着极大的委屈。
嗖。
钢铁尖刺从哈雷掌心抽身而去,缩回拳刃。
小浆果瞪着伊芙。
伊芙笑了笑,松开左手,让小浆果收回另一根尖刺。
小浆果转身就走,扎进了人群中,等在那里的高挑女人,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看着哈雷嗔怪道。
「别拿孩子撒气。有什么话咱们回家慢慢说。来人,把少主的朋友请上轿辇。」
人群被挤开,四个精壮男人扛着一架轿辇出现。那轿辇通体刷有朱红的亮漆,如云彩舒展的细节之处勾有象征高贵的金漆。
哈雷在银轮城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轿辇这种东西。
真是难为那个黑发女人如此下心思。
四个精壮汉子将轿辇放在伊芙脚前,但伊芙并没有抬脚。
「只有一架?」伊芙客气地微笑,「主人不坐,我又怎么好意思搭乘呢。」
「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让您感到舒服是我们分内之事。」黑发女人还以客气的微笑,一只手搂在小浆果的肩膀上。
伊芙转头看向哈雷。
「你为什么还不为我介绍一下。害我如此失礼,不知该如何称呼。」
哈雷原计划是回到城主堡垒统一介绍。
谁知道黑发女人会带着小浆果堵在驿站门口。
「这位是春弥。」哈雷说,「这位是伊芙·克蕾儿,我请她来修复解咒之咒。」
「你漏了一点东西。」春弥说。
哈雷皱眉。
「什么?」
「你我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约定。」春弥微微低头,脸颊烧起朵朵红霞,既风情妩媚,又如少女羞涩动人。
「……」哈雷。
他很清楚,春弥是在演戏。
她是故意说得如此模棱两可,让哈雷无从解释。
她算的很准。
哈雷当然不会解释。
第一,他没有义务和必要为伊芙解释。
第二,就算要解释,他也开不了口。他该怎么说?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告诉伊芙,他和这个黑发女人约定一起要杀掉当朝皇帝戴伦·拜菲仕?
「乘坐飞行艇一路劳顿,上轿辇吧。」哈雷对伊芙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伊芙迈上轿辇,四个精壮汉子把轿辇扛在肩头。伊芙居高临下地看着春弥,「谢谢。」
春弥抬头,微笑,「不客气。」
四个精壮汉子扛着轿辇出发。
哈雷问春弥,「你赢了,你满意了?」
「满意?」春弥冷笑一声,「你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哈雷。
「别发愣了。」春弥说,「我们如果不赶紧跟上的话,岂不是会让贵客感到怠慢?」
哈雷懒得废话,翻身骑到乌云背上。
小浆果见乌云如此高壮,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马,顿时来了兴趣,便想和以前一样与哈雷同骑。
但她的动作刚表露出一点意图,就被哈雷拒绝了。
「乌云刚从纹咒飞行艇上下来,还有些腿软,无法背驮两个人的重量。」哈雷一抖缰绳,「我先走一步,你们赶紧跟上。」
「哈雷也学会找借口了。」春弥说,「连黑狱都背的动,怎么会差你一个小姑娘?」
小浆果看着春弥,又转头看向一骑绝尘的乌云背影,咬牙切齿。
「好了,咱们也赶紧走吧。」春弥拍拍小浆果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为了迎接伊芙,使用轿辇是不是太隆重了一些。」狗耳说。
「隆重是应该的。」春弥说,「这才能让全银轮城的百姓见识见识,哈雷不辞千里请来的大人物究竟是何等模样。」
「我问一句。」狗耳说,「目前为止,我没有得罪你吧。」
春弥一笑,「目前为止,没有。」
轿辇横穿宽阔的月落广场,一路深入到城主堡垒门口。
大门升起,全副武装的卫兵分两列站好,恭迎轿辇进入城堡。
骑着乌云的哈雷跟在轿辇的旁边,哈雷比伊芙还要高上许多。
「这都是你为我准备的?」伊芙抬头问。
哈雷目视前方,沉默不答。他也想看看,那群家伙接下来还安排了什么「节目」。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方一群人呈锥形而站。
站在最前端的,是一个身穿华贵礼裙的女人,金色裙摆如枫叶一般拖在地上,褐色长发盘成云髻。
她就像是从画中款款走出的美人,全帝国名门淑女的礼仪端庄加在一起都不如她举手抬足间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哈雷,面带娇红,双眼如初秋映着暖阳的水面。
「夫……夫君,欢迎回来。」
秋枝·帕沃达蒙耳朵烫如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