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茉。
是那个雪茉·希格约特么？
从阿卡迪亚帝国之人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必然就是她吧。
敖风心中这般想着。
他不认识她，但却知道她。
是啊，三大国的男人又有谁是不知道她的？
雪茉·希格约特，新一任银羽剑姬，相传之中，她拥有媲美精灵的绝代美貌。坊间不乏好事之人，评比出多个版本的「米德加尔德大陆十大美人」排行榜，尽管成员与排名各有不同，但毫无分歧地将雪茉·希格约特排在了第一位。
对此，敖风向来是不屑的。
因为任何传说都存在以讹传讹的成分，更何况，他们之中，没人见过红毒女妖·绯尔希拉摘掉面纱后的模样。
敖风不知道西内塔为什么要问哈雷这句话，也不知道拥有绝美之色的雪茉和哈雷有什么关系。
哈雷究竟会怎么回答，让敖风好奇，但他的注意力却不由被秋枝吸引去了。
相比起哈雷，秋枝像是与雪茉更熟悉一些，敖风看到当那个名词从西内塔口中念出的瞬间，秋枝的双肩像是有寒风扫过，抖了一下。
敖风不会理解的。
因为，哈雷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秋枝第一次听哈雷提到雪茉，是哈雷帮她挡住了死光之子拉蒙赫的一击洞穿。
那一夜，火堆旁，哈雷应身受重伤的秋枝的要求，给她讲了自己过去的很多事，很多人。
雪茉，是他最后一个被提到的。
仅那一次，秋枝就已经知道，那个被哈雷包括在朋友之中的女人，和其他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
即便，当时的她身受重伤。
即便，当时的她神志不清。
但她就是知道。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是否意义非凡，另一个女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判断出，这是女人天生独有的本能。
秋枝曾想过，将来终究有一天会与这个女人正面相遇。她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有想到，此刻仅仅是哈雷昔日旧友的一句质问，瞬间就让她的底气溃不成军。
她不清楚自己对于哈雷来说，是什么身份，是什么立场。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哈雷一切过往，哪怕数次同生共死，都敌不过这一个名字。
她期待哈雷接下来的回答，又害怕哈雷的回答。
这个男人的回答，对于秋枝来说简直就变成了一场宣判。
「我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想待在他的身边，你需要磨练一样东西。」
「什么？」
「女人的度量。」
不知为什么，紧张之间，她想起了姐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原来，姐姐早已预见了一切。
姐姐，她现在还活着么？
秋枝对自己失望透了，明明滔天家仇还没有报，明明自己血亲生死不明，她却在为儿女情长摇摆不定。
秋枝咬住下嘴唇，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管哈雷接下来说什么，她都决定先放到一边，这一战之后，她将再次和大罪人弗瑞好好谈一谈，她加入无疆之风，不就是为了报仇的么？
「我问你话。」西内塔说。
对于哈雷迟迟没有回答，他心生不满。
西内塔不是瞎子，也不是蠢蛋。
除了那位女弓手之外，哈雷身旁的这伙人之中还有一个短发女人，脸长得还算不错，却有着让很多女人羡慕的傲人身材，庆幸的是，她不是金发。
上一个短发大胸女人所造成的他和哈雷之间的兄弟隔阂，西内塔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十几秒的时间。
久到连谎话都可以编圆。
「她还好么？」哈雷问。
秋枝面色一白，他心中果然还念着她。
「就这一句？」西内塔问，「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银羽剑姬继承仪式上发生的事？」
「当时，正值狼寐草高原大战。」哈雷说，「我无心顾忌其他。」
「那已经是半年多之前的事情了。」西内塔怒道，「这半年多的时间，你又在干吗？」
这个问题，敖风与秋枝也想知道答案。
狼寐草高原战役最后一夜，哈雷留下血流成河的「战绩」之后，就失踪不见了。谁也找不到他，再相遇之时，不仅变强到可以自由兽化，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秋枝问过同样的问题。但哈雷没有回答她。
难道，这个男人问，哈雷就会回答么？
是的。
哈雷回答了。
「变回自己。」哈雷说。
「什么意思。」西内塔问。
「你所听到的意思。」哈雷说。
西内塔似懂非懂，却不想继续深究，「跟我走。」
「去哪。」
「阿卡迪亚，我们回家。」西内塔说。
哈雷看着他，没挪动脚步。
「你要留在这？」西内塔问。
此刻敖风、秋枝、阿苏美、六骨等其他无疆之风的人站成一排，哈雷站在他们的中间。
西内塔和韦德两人站成一排，渡鸦和莱森、夏娜、春弥微微靠后。
哈雷与西内塔中间十步相隔，一道被火焰流星砸来的裂缝在地面上狰狞延展，仿佛象征着国境线。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哈雷说。
「你问。」西内塔说。
「你是否知道，他们二人是谁。」哈雷的目光如刀刃一般指向莱森与夏娜。
「知道，魏尔姆帝国军情五处，曾经潜伏于黎明利刃。」西内塔说。
「那你是否还知道，萨迦大师死于他们之手。」哈雷问。
西内塔无法说知道，也无法说不知道。
白湖坍塌的那一天，萨迦大师也同时失踪，此后再无人见过他。
直至今日，帝国军部仍对外宣称萨迦为失踪、失职，抹去了他一辈子拼来的一切荣誉。但极少数人心中清楚萨迦已死，可没有尸体，更没有凶手，是无法向任何人、任何帝国追责的。
「好。」哈雷说，「我知道了。」
他朝前迈出一步，又一步，最终走过了「国境线」。
但同样越过国境线的，还有他的枪锋。
长枪一挺，直刺莱森的面门。
乒。
金铁交响。
墨黑的枪锋被燃烧白焰的断刃架住。
「你要护他。」单臂握枪的哈雷说。
他这一枪本就没有使出全力，是为试探。
「他们应该死。」西内塔说，「但不是死在今天，你跟我回去，萨迦大师的仇，我们找时间再报。」
「以今天阿卡迪亚帝国与魏尔姆帝国的关系，你觉得可能么？」哈雷微微撤枪。
他的退，从来都是为了进。
他俯身，双臂拉开长枪。
罪虎枪·虎突的起手式。
「让开。」哈雷下出了最后通牒。
「对不起，兄弟。」西内塔说。
韦德的双刀也摆开了防御姿势。
吼！
突如其来的一声兽吼！
哈雷原地消失。
再现身时，他左臂肘部以下空空如也，除了血涌如泉。
那条断臂，被一头通体墨色的猛兽叼在口中，它吐在了地上。
那是一头豹子。
由兽魂者变成的豹子。
在场除了哈雷，还有谁是兽魂者？！
春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