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游骑兵新生来说,迷雾任务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无一例外,但通常损伤不大,顶多是几个笨手笨脚的家伙骨折而已。
所以当第四第五小队几乎死伤殆尽的消息,一经传开,立马就轰动了三大学院的所有新生,大家人心惶惶,「死亡」对十六岁这个年纪而言,还过于沉重。
「十四个新生,死了十个,回来了四个,其中一个还至今昏迷不醒。萨迦你说,咱们该怎么收场?」
凯洛罗卡校长头疼的厉害,丧命学生的资料像是一张张压薄的微型棺材横成一排罗列他的桌上,他无法想象该如何将噩耗传递给他们的父母。
「寄信过去,实话实说。」代理校长萨迦大师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喝着红茶,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侍从站在一旁伺候着。
「没有哪位父母能承受黑色信件的分量。」凯洛罗卡校长用右手双指揉捏着眉头,「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孩子可都不是平民家庭出身。如果处理不当,必然会闹到国王那里去。」
「一群心无荣誉之辈,他们有何脸面去闹?他们把子女送进游骑兵学院的理由,大家心知肚明。」萨迦大师冷哼,这些牟图仕途的家伙,将来只会变成游骑兵军团的蛀虫,早点死了倒也省事。「你大可放心,只要体恤金到位,他们就会息事宁人。凶鬼级的迷雾首领的雾核是金色的,再加上回收的铠甲武器尸体,总价值差不多将近三十万金刀。如果他们还不满意,那么我们就把这笔钱上缴国库,国王会让他们闭嘴。」
「我们应该庆幸的是博伦贝家的那小子没事。萨迦,一切就照你说的办吧。」凯洛罗卡校长面露倦态,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放心,我会办妥。」萨迦大师站起了身,准备离去,男侍从在背后鞠躬送行,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凯洛罗卡的一句忠告:「即便凶残如狼,亦懂得庇护幼兽。我希望相同的悲剧不会再发生。」
「加入游骑兵,就该有战死的觉悟,这条路没人逼着他们选。」萨迦大师头也不会的甩下这句话,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离校长办公室很远的地方,医疗室内,哈雷躺在病床上沉睡,呼吸平稳,伤口早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全愈合。他已经沉睡整整一天,金蜂大师用了至少二十种办法,都无法让他醒来,看来只能和上次一样,等他自然苏醒。
金蜂大师与她的助手按照代理校长萨迦大师的指示,要对哈雷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血液就是力量之源。」直觉告诉金蜂大师,这就是哈雷的狂暴状态的答案。可到目前为止,已对血液样本进行了十七次对比分析,结果仍和刚入学时与曼诺对战那次一样,毫无异常,唯一的小插曲是,金蜂大师注意到哈雷背后的「烫痕」变得跟上次不太一样,而她并没有声张。
所谓的「烫痕」是金蜂大师自己的理解,它位于哈雷宽阔的后背的正中,乍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由烫伤造成的张牙舞爪的疤痕,年岁已久,像是从出生时便有的东西。或许只是胎记,还有可能是肉雕的符号,金蜂大师曾听说过,某些地方的民俗会在新生儿的身上刻下自己信仰的图腾。
金蜂大师六月初时第一次见到这个「烫痕」只有半张手掌大。而这一次「烫痕」的尺寸扩增到接近整张手掌,而形状也有所微微改变。
金蜂大师无法确定这是有由什么原因造成的,或许根本就毫无价值,只是新伤口影响了旧伤口的形状,仅此而已。但她仍记录在个人的调查报告之中。
「一会你把血样分析结果,抄写一份,萨迦大师派人来取的时候,你交给他们。」金蜂大师嘱咐助手格鲁。
「这没问题吗?」这位纹咒师学院二年级生担心没有成果的报告会激怒代理校长。
「实事求是而已。」金蜂大师解开了扎马尾的头绳,淡紫色的波浪长发一下子披散开来,她脱掉了套在外面的黑白相间的医师服,展现出凹凸有致的修长身材,格鲁不好意思地把视线撇到一旁。
「该吃午饭了,我下午不回医疗室,你一个人好好守着这里,别让任何人进来探望,尤其是昨晚那三个狩猎人学院的新生,明明刚从『课外作业』归来,他们几个难道就不能好好休息吗?所以我从不喜欢青春期的小鬼。瞧瞧,只不过是同伴受了点伤,就大惊小怪坐立难安。」
金蜂大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然后将短裙上褶皱的地方抚平。她原地转了一圈,高跟鞋哒哒作响。「我气色怎么样,能看出熬了一整个通宵吗?」
「很精神。」格鲁猜测金蜂大师是要与男人约会。而至于那个男人的身份,他已猜到八九分。
金蜂大师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轻拍了一下格鲁的脑袋,就离开了医疗室。
然而,格鲁的报告还没有写到一半,医疗室的门就被人猛敲了起来,大有一副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的架势。
「又是你们。」格鲁打开了医疗室的门,不出金蜂大师所料,他们三个又来了,而且还多出一个穿红色战斗服的长马尾少女。显然也是狩猎人学院的新生。「金蜂大师吩咐过,任何人不能进来探望。」
「昨天晚上不行,怎么今天中午还不行,身为好友,我们有权利进去看望他。」头发比男人还短的红头少女据理力争,而她旁边那个矮个子男生的态度则温和的多:「我们只进去看一眼。然后立马就走。」
「他还在沉睡,既然你们是他朋友,就该知道他上一次是沉睡五天才苏醒,现在才刚过一天。你们进去看他也没有任何帮助。」格鲁觉得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正准备关门,门却被关不上了!
「哪怕是违反校规,我们也要进去。」如小巨人般高大的男生单手掐住了门板,格鲁看得出来这大块头是认真的,只要他动手,几秒钟之间,就能将整扇门拆下来。格鲁妥协了:「好吧,但只能进去一个人。你们自己商量吧。」
那个长马尾少女的双眼立马有了神彩,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我……我就不进去了,这个机会本小姐让给你们了。」
「呵呵,本来就轮不到你。」红头少女口吻不善,她盯着格鲁,「真的只能进去一个人?」
「没错,而且只有今天下午有机会。」
「好,那你等着。」红头少女对另外两个男生吩咐道:「走,咱们去把伊芙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