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哈雷从地下竞技场「囚兽笼」挣到第一笔钱之后,日子已过去了接近一个月。月份由六月迈入了七月。
哈雷逐渐习惯了内校区的生活。周一上午下午各有一门必修课,周二到周六只有上午有课,周日全天休息。
狗耳柯文朱莉娅因为当初学费充足,所以要比哈雷忙的多,但这并不妨碍四个人每天一起吃晚饭。而伊芙无疑则是他们中最忙的,她似乎每天都有课,也没有再回到过梦翼号。如今众人只有在周三的公共课——纹咒基础理论课上才能见到伊芙。每次见面,哈雷都会觉的伊芙与卢克大师的关系比上次更亲密一点。
朱莉娅有一次故意打趣问伊芙是不是对卢克大师动了心,伊芙轻轻摇头道:「他不会对我这种小女生有兴趣的。」
这让哈雷更加的讨厌卢克大师,纹咒基础理论课是他距今为止成绩最糟糕的一门课,上课内容听得不知所云、课后作业写的乱七八糟、无法对任何一件纹咒武装产生共鸣。
卢克大师曾多次在课堂之上当众嘱咐哈雷去找金蜂大师检查身体,找下感应闭塞的原因。哈雷明白卢克大师是在故意嘲讽自己,因为连新生都知道,战能六技中的「缠兵」是驱动纹咒武装的基础功。而「战技·缠兵」这门课,哈雷并没有钱学,所以事情就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好在纹咒基础理论课只上了三次就暂停了,因为狩猎人学院的新生要出趟远门展开一次例行的「课外作业」。但停课的弊端是,哈雷再没有见到伊芙的身影。
朋友们虽然只离开短短几天,哈雷却无聊的要命。在游骑兵学院里,他只认识二年级老生西内塔,而西内塔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太多时间分给哈雷。
哈雷不是没有试着融入游骑兵新生之中,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在游骑兵学院里,大家虽然是统一军服,可别人举手抬足间透出的礼节与风度,几乎就是豪门出身的标签。新生们讨论着十城各大世家的趣闻琐事、铜光魅影上演的新戏、以及未来在军部中大展拳脚的野望。
哈雷对这些毫无了解,也毫无兴趣,所以他的闲暇时间只有在训练室对着木桩,练自己的枪术,一枪又一枪,一枪又一枪……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夜间去「囚兽笼」看几场比赛。每逢看得浑身热血沸腾时,他都恨不得亲自打上一场,但西内塔郑重警告过他,身为游骑兵学生不要太张扬,偶尔打一场是为了挣钱,而不是出名,更不是要成为拳王。
所以,可想而知,当七月中旬的某一天,游骑兵新生接到了斩除野外迷雾的任务时,哈雷是多么的开心,简直就像是迷雾拯救了他。
所以,当老兵铜箭在迷雾中大喊了一声「杀!」,哈雷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改名为「乌云」的黑色战马的冲锋犹如黑色雷霆,黑发少年单臂夹枪,一枪戳穿了一个邪兵,而乌云则撞倒了三个。
哈雷坐在马鞍上频繁出枪,枪尖所到之处,邪兵的碎骨残骸四处崩飞。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过瘾,他直接跳下了马背,开启战态,使出多段连刺的枪术,七八个邪兵在一气呵成间被连番刺爆脑袋,接着少年将手中的长枪豪迈的一抡,拦腰砸断了数个邪兵的腰杆。
「好利落的枪术!咱们要是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准会被人笑一辈子!」老兵刀疤大喝一声,双手握住长刀,蹲在马背上凌空一纵,竟在眨眼间蹿出了近一箭之地,他落地时劈倒了一个邪兵,然后大步劈砍起来。
「真是胡闹!」老兵铜箭搭弓射箭,三支箭射倒了三个邪兵,他对着另外两个老兵说道,「把眼睛睁大点,如果这帮小少爷谁掉了脑袋,那咱们的奖金可就泡汤了!」
因为是在密林,所以厮杀的场面格外混乱,这群新生们平时在训练场上耀武扬威,此刻在实战中却频繁出错。
埃吉尔在马上慌了神,虽然他也开启了战态,但手中的细剑毫无准头。细剑这种装饰华丽的武器,本是为了突刺而生,在马背上无法发挥最大的优势,他努力地驾驭黑色战马,即便杀不掉邪兵,也尽量不让他们近身。
突然有人在他背后喊了一句:「小心!邪兵中有弓手!」
此刻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身体前倾,伏在马背上,但慌乱中他把学过的东西全忘了,他条件反射地转头去看,一支箭正中他的肩头,巨大的冲击力把他顶下马背。
「完了!我死了!」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痛楚是如此的炙热,相对之下,湿湿的双腿则显得冰凉,没人性的邪兵才不会管躺在地上的是不是细皮嫩肉的新生,四柄刀当头砍下!
然而一道劲风抢先一步劈在了埃吉尔的头顶,风刮疼了他的脸,但那杆长枪却救下了他的命!
「噹噹」几声,四柄刀砍在纯钢的枪杆上,火星四溅!
哈雷抬枪横扫,把这四名邪兵抡开,但换来的却是更多的邪兵包围过来。
哈雷警戒地环视邪兵,把埃吉尔护住身后,双手掌朝枪杆的中段并拢,枪锋与枪尾交替翻飞,带着呜呜的风声,把前后左右靠近的邪兵脑袋和胫骨敲碎。
这是哈雷所会的最强的的防守枪术——双虎吼之阵!
如棍术表演般精彩的枪术成功引起了老兵铜箭的注意,连射数箭帮忙解了围。哈雷把埃吉尔拉了起来,而死里逃生埃吉尔已被自己的羞耻感淹没,骚气冲天的湿裤子让他抬不起头。
幸运的是,肩膀上的伤帮他转移了别人的注意力。
老兵铜箭喊来了老兵风铃替埃吉尔进行简单的包扎,他缠绑绷带的动作驾轻就熟,仿佛练过了千百次,但埃吉尔仍疼的直嚷嚷。「闭嘴,死不了!」老兵风铃厌恶的吼道。
「我觉得……好冷……」埃吉尔全身打着颤抖。
「你只是流了一血点罢了。别虚弱的像个娘们。」老兵风铃说着,突然察觉自己的后背也一片发凉。
是冷汗!
「铜箭你有没有……」
「嘘……有东西过来了……」老兵铜箭的面色变得很难看。
厮杀声,仿佛在突然间戛然而止,迷雾里的温度在下降!
不仅游骑兵停下了手,连没人性的邪兵也都垂下了武器。
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寒气」源头的方向。
那里迷雾的背后,逐渐浮现出一个距地面至少有三米高的黑影,哈雷以为是一头怪兽,但最终走进人们眼里的却是一个骑着马的重甲骑士。
独角的巨盔遮住了骑士的面庞,厚重的铠甲像是由一块块未经捶薄的铁块直接拼成,他骑得仿佛是死而复生的马王,战马铠甲下露出腐肉与森森白骨。游骑兵引以为豪的黑色战马,在它面前,简直就像家犬与狼的区别。
骑士单手拖着一柄长如长枪的巨剑,随着马蹄缓慢前踏,剑尖在地上刮出一线轻响。
声音很轻,却压住了人的呼吸。
埃吉尔颤抖着脱口而出所有人的直觉。
「我们全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