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光母子在狼寐草高原居住六年,用第一年证明自己的厉害,换到了接下来五年的相安无事。
这就是意味着,这五年里军团堡垒没有再进行杀掉死光母子的行动。
但哈雷的出现却要终止这种和平状态。
新的计划,是围绕哈雷的超强自愈能力而制定的。
如果按霜河的计划执行,哈雷吸引第一次白色射线的攻击,在第二道白光亮起之前,剩余八人杀掉死光母子。
很显然这根本来不及,否则以前随便牺牲一个人,就能做到这一点。
于是,最终结果必然是重新站起来的哈雷杀掉死光母子,而在此之前,八人还剩几人存活便是一种未知。
整个计划真正吸引火力的并不是哈雷,而是另外八人。
就结果而言,哈雷是否打头阵并不是关键所在。
可霜河偏偏要强调哈雷必须承受第一次攻击,这是他相信哈雷的愈合能力吗?
不,他是在引起哈雷的不满。他在赌就算哈雷自愈能力再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不熟的搭档担当炮灰。
他在逼哈雷说拒绝!
哈雷环视众人,从他们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凡人皆有一死。
但没人自动送死。
有关白色射线的致命性,在座其余八人远比哈雷更为了解。
他们眼神中那一丝被努力掩盖着的恐惧告诉哈雷,他们不想执行这个任务。
但他们又不能直接违背女皇的命令。
这个任务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哈雷。只要他拒绝,那么责任就不用另外八人来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可如果哈雷不拒绝呢?
恐怕哈雷根本就无法见到死光母子吧。
这种分散火力的计划,执行人员根本不需要这么多。
对付整支饮血冲锋佣兵团才六个人,而此刻却有九个人,这不是对死光母子的重视,而是用来对付哈雷的!
在去死光禁区的途中,另外八人大概就会对哈雷下手,随后毁尸灭迹,回到军团堡垒的时候只需随便编造一个哈雷半路逃跑的理由即可。
军团女皇潘妲即便对事情真相心知肚明,也不会追究他们的。
「无人对质,等同无事。」
看到霜河对饮血冲锋佣兵团不留活口的态度,哈雷就已经明白军团堡垒遵循着这一套潜规则。
那一天他们六人对饮血冲锋赶尽杀绝,不是出于嗜杀成性,更不是对谁示威,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灭口就是掩盖。
掩盖的就是饮血冲锋的雇主想知道的。
哈雷虽然对世间大多数事仍处于懵懂状态,但对佣兵如何做事已有了自己的理解。
军团堡垒在昂克魔亚帝国久负盛名,一支佣兵团再厉害,也不会主动出击。
所以饮血冲锋并不是突袭,甚至连挑衅都算不上,只是一种试探,但这一点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真正要备战的佣兵团是不会用全速行军的,而这支出身魏尔姆帝国的佣兵团之所以策马疾行,八成是因为接到的任务是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某一个特定地点。
如今他们全军覆灭,无一活口。
雇主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
潘妲守住军团堡垒的秘密。
没人会追问,没人会深究。
整件事情,简单得就像是棋盘上的一次挪动,被干掉的棋子跌下棋盘。
所以关于饮血冲锋佣兵团的猜测,哈雷在潘妲面前一句都没有提起,因为他知道棋子找棋手寻求答案,本身就是一种笑话。
但霜河想做棋手,还不够资格。
「好,就照你说的办。」哈雷对霜河说。
剩余七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小哥,我们可以再细细地敲定一下计划。」粗莽汉子对哈雷的称呼都变了,「你说不定会死在当场。」
「放心,我不会。」哈雷摸了下自己左臂的绷带。
霜河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我们就立马出发。」
一行九个人骑着马,前五后四的排列顺着一条河流踱行,后四匹马的屁股上拴着箱子,里面装着给死光母子的光石。
夜里的风是热的,月光照在河水上,被湍急的流水击碎成片片波光,水汽跃腾,为热风中夹杂了一丝凉意。
「还剩二十分钟的路程。」霜河兜着马缰绳靠近哈雷左侧,他们二人走在九人的最前面,「你有把握吗?」
「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哈雷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自愈能力的极限在哪里,但我希望你知道死光很有可能会杀掉你。」霜河认真道,水光晃动,为他的剑眉点缀上星星点点的月蓝色。「现在止步,为时不晚。」
「那岂不是会让潘妲很失望?」哈雷说。
霜河盯着哈雷,眼神在热风中变得像河水一样凉,不知是不满哈雷直呼潘妲的名字,还是不满哈雷听不懂暗示。
「我们家族共有三句族语,『死人永眠』、『死人无知』、『死人不悲』。这三句话时刻在提醒我,人活着才是最好的。」
「所以?」
「这里加上你共有九人,其中八个人还想好好活下去。」霜河单手兜着缰绳,另一手抚在刀柄上。
哈雷听到身后传来武器缓慢出鞘与弓弦逐渐拉开的轻响。
是绿足吗?
但哈雷没有回头。
「我也不想死,当然有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让你们死。」他话语一顿,「不管今晚是死于谁之手。」
「你有更好的计划?」霜河说。
「不,我有更强的身手。」
「那是连纹咒飞行艇都能切开的死光。」
「但我中了一次,却没有死。」哈雷用右手双指按着自己的腹部,那是被白色射线洞穿的位置,「第一次没有杀死我,第二次也不会。」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霜河说。
「所以,你们到时候不用出手,交给我自己就行。」哈雷说。
「可你知道失败的后果么?」
「无非两种,要么你们全死在那,那么你们撤退,死光母子从此与军团堡垒翻脸,你们会被潘妲责问。」哈雷说,「可事情已经走到这里,你们只能选择相信我。」
「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仍无法相信你能成功杀掉死光母子。」霜河说,九匹马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越走越慢,最后竟停了下来。
「不,你误会了。」哈雷转头看他,黑漆的瞳孔好似透着炭火的热度,「我是要你们相信,杀掉我远比杀掉那对母子更难。」
「……」霜河沉默。
「选一个吧,路程所剩不多。」哈雷没有带黑狱出来,只有那两柄弯刀插在腰后。他甚至都没有准备拔刀的倾向。
河流湍急,击碎了五秒种的沉默。
「别让我后悔。」霜河举起右手,能让身后的人都看到。
弓弦紧绷的声响消失了。
「这次任务的功劳算你的。」哈雷一抖缰绳,马再度前进,「不会让潘妲失望的。」
霜河愣了一下,他盯着哈雷背影的眼神中透出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然后他双腿一夹,驱马跟上了哈雷。
ps:如果可以的话,请追更
虽然养肥了读,读者很爽,但是对作者的伤害是极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追更。
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