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大会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八,帖子早就撒了出去,自游街过后乔婉诗就迎来相对空闲的日子。
然而人是空下来了,脑子却还在转个不停。
趁着司空梵来蹭午饭的时候,问道:
“你有没有关于孙源的消息,忽然没有麻烦了,我觉得心里挺没底。”
司空梵颇为复杂地看着她,该说是有忧患意识,还是该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惹了那么多麻烦,“暂时没有。”
乔婉诗拿着锅铲麻利地把饼子翻个面儿,撇嘴,“该不会在憋大招吧?”
“极有可能。”
“你觉得他最有可能什么时候使坏?”乔婉诗笑着问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期待什么好事呢。
司空梵已经看透她切开黑的本性,没好气地哼道:“不是都猜到了?还问。”
问问又怎么样嘛?
乔婉诗鼓起腮帮子,在热锅里重新倒油,泡在水里的土豆丝,沥了水灯油升温。
“不是约了今天提船,你怎么没去?”司空梵随口问了一句,拿起根木棍准备往灶孔里塞。
“哦,那家少东家想追我,就没去了。”
咔嚓!
乔婉诗瞪着他手里段成两截的、足有她手腕子粗的木柴,咽了咽口水,这男人到底要搞什么?
“锅热了。”司空梵淡淡地提醒她。
少女连忙倒菜,谁知油太热飞溅起来,落在手上烫得她嗷的叫了一声。
吓得司空梵猛地站起来,拖着她来到水盆边,把她的手按水里,气急败坏地骂道:
“炒个菜也能发呆,笨死算了!”
乔婉诗一脸委屈,“明明是你先吓我的。”
“我哪里吓你了?!”
说完就见少女指着还没来得及进灶里销毁的木柴,司空梵顺着看去,顿时一噎,对上她充满指责的眸子,心里一软,“我错了。”
正要踏进来的罗有恒一个腿软踢到门槛,摔了个狗吃屎,他狼狈地扶着门爬起来,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了啥?!”
耳鸣了吧,司空梵竟然道歉了!
司空梵没理他,瞄了眼少女手背上的红点子,薄唇抿紧了,“让何嫂进来炒菜吧。”
乔婉诗偷瞧他的脸色,见没生气了才把手收回来,随便蹭了蹭,“等她进来土豆丝都糊了。”
然后,司空梵握起了锅铲,回身看她,“你放调料,我来吧。”
罗有恒:“……”
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他在做梦?
拿着锅铲的男人像是握着一把长剑,充满了违和感,却意外的给人温柔的感觉。
乔婉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也行。”
可惜,最后计划的两盘土豆丝,只有半盘,大半铺了灶台和地,除此外,还赔了一口锅……
吃饭的时候乔婉诗和罗有恒一脸沧桑,唯有某人,夹起所剩不多的土豆丝吃得津津有味,并点评道:“炒得不错。”
第二天,里正媳妇,何姨忽然来了。
“何姨,快进来坐。”
自从儿子媳妇儿都去乔婉诗的手工作坊之后,她走到哪儿都带着小孙子,这孩子有些怕生,但也好哄,乔婉诗给他一块蛋糕就让饱了。
何姨最近养得白白胖胖,精神气很好,闲话家常之后,才说起来意。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吧,眼看着你越好越好,就怕有心人惦记。”
原来是乔家又不安生了,竟然叫何姨逮着和一些佩戴玉石的人来往。
“我估摸着他们家大概是傍上什么靠山。”何姨提起乔家就皱鼻子横眼,“乔宏达兄弟俩都上府城读书了。”
乔婉诗心下了然,顿时对何姨抱以莫大的感激。
“谢谢何姨,可帮了我大忙。”
妇人脸上顿时浮现起轻松逾越的笑意来,“能帮上你就好。”
说着就要告辞,乔婉诗连忙走到后厨,从炉子里拿出好些蛋糕,用纸袋子装了,转身出来塞到小孩子怀里,“拿回去,现在这天儿放个两三天没问题。”
何姨哎哟一声,拿了袋子要退回去,“要不得。”
“这有什么?”乔婉诗自然不会接回来。
送走了何姨之后,乔婉诗的脸上的笑意都收了,略失神地想着对策。
“在想什么?”
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脸让她唬了一跳,顿时抖了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正烦着呢。”
司空梵坐在她旁边,惬意地撑着侧脸,偏头看她,“说来听听。”
乔婉诗把方才从何姨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司空梵听完颇为诧异,“这种事都能让你烦?”
怎么可能,乔婉诗撇撇嘴,如果乔家还能让她头疼,那她这么久就白混了。
“那你烦什么?”
“我烦的是要怎么才能狠狠收拾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顺便把孙源一道收拾了。”
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定要挠一爪子回去,司空梵瞧着她牙痒痒的样子有趣,却冷静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毕竟是堂堂知府,不上京城是动不了他的,即便是今上在他冒犯到底线之前也不会轻易动。”
乔婉诗听出他的未尽之意,问道:“什么叫底线?”
“危及江山社稷以及皇室的利益。”
乔婉诗闻言唔了一声,心道古代的律法可操作的空间也太大了。
不过她大概也理解,要动一个四品大员,可不是单单把人撸了就行,今后需才是最麻烦的。
可是吧,理解并不代表她就要忍受孙源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
危及江山社稷……不知道想到什么,她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来。
“这是想到什么好事了?”司空梵没有任何意外地问道。
乔婉诗眨眨眼,“咱们配合一下,把孙源给撸掉吧。”
好像在说这块蛋糕坏了,扔掉吧。
就这么简单。
在无数人的期待中,林县县令联合锦绣阁举办的丰收谢天大会如期举行。
今日之盛况,几乎是桃花祈福大会的数倍!
整个红枫林下,沾满了人,从高处看,秀台就像是被蚁群包围的小牙签儿似的。
光是坐在台下的人就包括以上云府同知夫人为首的一干妇人,与男客那边用屏风隔开,如此阵容,看得所有人都目不暇接。
比起之前的场地,谢天大会的更加隆重,台子搭得结实,铺上了红毯,台下摆上一盆一盆的菊花,端的是奢华高雅。
乔婉诗穿了春秋季的桃花装,和柳飞云坐在一起。
这身衣裳慌得所有夫人小姐都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