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抚好许沫沫之后,乔婉诗才告诉司空梵。
之所以没说,一来是因为还不确定卿竹会不会帮忙,二来是因为她不想用这个堵住赵刘氏的口,显得自己太掉价,至于三么,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许沫沫身上。
“这事情从沫沫的嘴里说出去,才会让赵刘氏记着她的恩情,彻底闭嘴。”
司空梵直来直往惯了,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过想了一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回到下河村的时候,日暮已沉,乔婉诗肚子咕噜噜一阵叫。
三个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
她猛一拍手,“我想起来了,还没吃午饭!”
司空梵黑着脸拍她后脑勺一下,“笨死你得了!”
乔婉诗往前踉跄一下,捂着头没好气地说道:“发生那么多事,我哪里记得?”
“我也还没吃!”
被他幽幽的盯着,乔婉诗一阵尴尬,要马跑还不给吃草。
一边的许沫沫抬抬手,那个,去我家吃饭吧……
不等她说话,乔婉诗已经讨好地拉上他,往前钻去,“走走走,我们上里正家蹭一顿。”
许沫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饱了是怎么回事?
何姨早已经备下一大桌吃食,好好招待乔婉诗。
当看见女儿好像活过来的时候,几乎想给乔婉诗跪下来,乔婉诗哪里敢受,在她动作之前就扶住她,“以后会好起来的。”
吃过饭她并没有久留,而是回了县城,临走的时候,她说道:
“沫沫,只要你来,我的蛋糕坊随时都欢迎你。”
许沫沫嗯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有否认。
乔婉诗点点头,和司空梵走了。
一路环绕着炊烟和昏黑的夜色,到了村口,两人面面相觑。
司空梵侧目,“看我作甚?”
哪怕在黑夜中少女的眼睛也亮闪闪的,像是天上升起的启明星。
乔婉诗没好气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别装了,让凌云过来吧。”
从县城走路来得三四个小时,这家伙肯定骑了凌云。
谁知男人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真没有带凌云,今天出来是坐的商队的马车。”
就在乔婉诗一脸懵逼的时候,一声响鼻在后方响起。
只见凌云从村口小树林慢慢踱步出来,居高临下的,不知怎么的它的眼神看起来莫名带点鄙夷。
凌云低下高贵的头颅,蹭了蹭少女,看起来颇为兴奋。
然而,当它抬头看向被坏了好事的主人时,顿时受惊地扬起了头,间或瞄两眼,便不安地踱起前蹄。
太恐怖了!
乔婉诗回头瞧司空梵,语气危险,“你骗我?”
“凌云有灵性,自己跑过来的。”司空梵没有任何异样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不信你问它。”
乔婉诗翻了个白眼,伸手让他拉上马。
“驾!”
如今已是四月底眼看要到五月,天气热起来,适应过夜色之后,就觉得能看清了。
路两边的禾苗已经一米高,开始扬花,弥漫着天天的香气。
马蹄所过之处,扫动野花野草,惊起一片萤火虫,绿莹莹的星星点点,犹如天上的星子跌落凡尘。
乔婉诗眼疾手快合手,荧光从指缝里倾泻出来,她兴奋地笑起来,“司空梵,你看我抓住了!”
司空梵微微低头,便能够看见她飞舞的长睫,眼底顿时荡开堪称温柔的笑意来,嘴上却说道:“这有什么,看着。”
说着催动凌云步伐更快,惊动更多的萤火虫,他右臂快速舞动,然后放在少女眼前,微微松开。
只见密集的星点如施展的魔法一样,纷纷飘飞,颤颤巍巍又脆弱又动人。
司空梵盯着少女惊叹的脸庞,她忽然仰头看过来,眸子里好像映照了一片星空撞到眼前来,司空梵心头大恸,夹得凌云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好像在鄙视主人骑个马都骑不好。
“司空梵再来一次!”
乔婉诗像个孩子一样,摇着他的手臂。
“那些虫子臭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啊,你回去洗个手就行了嘛,快点!”
原谅她这个在二十一世纪阔别二十几年农村的人吧,真的好看呐!
“麻烦。”
嘴上嫌弃着,却还是让凌云往草里钻,惊起一摊点点碧光之后,索性都下了马。
青年快速抓着,两手如花苞合在在少女眼前,在她期待的眸子里说道:“最后一次了啊。”
“嗯嗯,快点。”
修长的双手放开,密集的光陡然亮起,乔婉诗惊得张大了嘴,可惜没有相机不能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
荧光让两人的脸若隐若现,如梦如幻,司空梵听她惊喜地叫声,俊脸的冷霜裂开,无奈地笑了,乔婉诗不经意抬头一看,仿佛被烫着一般移开眸子。
错觉了吧。
司空梵怎么可能这样看着她?
回去的路上,全是司空梵的抱怨。
“都怪你要抓什么虫子,真是臭死了!”
果然是错觉!
乔婉诗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力气大把萤火虫捏死了!”
“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你要看!”
“是是是,都是为了我,谢谢司空大人迁就。”
“我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有么?”
“根本就是!”
……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城门,两人一马站在紧闭的城门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一阵又一阵的夜风刮过,月下乌鸦的叫声显得极为嘲讽。
乔婉诗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县城里有宵禁来着。”
“县城里本来就有宵禁。”
司空梵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语气。
乔婉诗咬牙,“刚刚要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有办法进城。”司空梵说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实际上他也忘了。
乔婉诗觉得再和他说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气死。
律法有言,宵禁之后,除军报政令不得打开城门。这个说法就很宽松,但凡来个有点身份的,腰牌一亮就算是政令,也能进门。
但是么,乔婉诗往后斜眼,这家伙明显不愿意暴露身份,自然就不能霸气侧漏地让开门。
“算了,找个地方将就一夜再回去吧。”
司空梵把那句可以用轻功飞上去的话咽回去,脱口而出,“附近有个破庙,走吧。”
到了那屋顶通透的破庙里,扫出一块干净的地,点起篝火,司空梵无心休息,专注地思考一个问题: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和这丫头在野外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