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落,大堂上寂静下来,针落可闻。
李斐眉头嫌恶的皱了皱。
县太爷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呵斥:“胡闹,说的什么话,赶快回后院去!”
“爹!”
少女急得跺脚,油腻腻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官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自己相中了,你就给女儿说亲的,我看上他了,我就要他!”
县太爷气的额头突突跳,别说看着李斐气质不凡,就是单凭和院长熟知,也不会是一般人。
她这样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够头疼的了,再加上这个不知节制、好吃懒作的女儿,他真的是头疼死了。
少女哪里肯干,抓着他的官服不放手,把地跺得咚咚响:“我就要他,就要他!”
顾雅箬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回转身,拉起李斐的手,和他紧紧五指相扣:“这位小姐,他是我的!”
少女瞬间瞪大了眼,“你、你不要脸!你放开他!”
说完,就要上前来。
看她明晃晃的想要上去抢人,县太爷气的头发丝都疼了,呵斥两名丫鬟:“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拉回去!”
两名丫鬟赶紧死死的拽住了少女,连哄带劝的拉去了后院。
大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去看县太爷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
师爷拿着案薄迈着小碎步回来,感受到大堂上气愤诡异,心里纳闷,再一看到县太爷的脸,心里颤了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顾雅箬两人得罪县太爷了。小心翼翼的把案薄递到县太爷面前:“老爷,您看这……?”
县太爷看他一眼,师爷感觉自己后脖颈凉飕飕的,拿着案薄的手抖了一下,案薄差点掉到地上。
“登记下来。”
县太爷咬着牙的说,平时看着师爷也是个机灵的,怎么今日犯傻了呢,做登记本就是个表面的功夫,等银子交了,人走了,这银子不就直接落入他腰包里了吗。
“是,老爷!”
感受到他冒火的情绪,师爷麻溜的在案薄上登记好,接过顾雅箬递上来的银票,看了又看,确认无误,才交到县太爷面前:“老爷,好了。”
县太爷看也没看,对顾雅箬道:“明日我便会把阿良的府试资格递上去,你们安心回去吧。”
“多谢大人!”
顾雅箬和李斐两人出了衙门。
等两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县太爷气呼呼的拿起银票揣兜里,转身去了后院。
师爷,……
无比纠结的看着面前的案薄,这登记的是撕了还是不撕。
李斐很是高兴,嘴角高高的翘着,福来看到,眼光在顾雅箬身上转了一圈,心里纳闷,她这是又做了什么事,哄得少爷如此高兴。
马车内,气氛有些诡异。
李斐抓住顾雅箬的手,如她刚才一般,把自己的手指和她的紧紧扣在一起,低头,凑近她的脸庞,声音喑哑:“我是你的?”
顾雅箬莫名感觉到一丝危险,咽了下口水,身体不着痕迹的后仰,反问:“难道不是?”
李斐更靠近了她一些,炙热的男性气息紧紧的包裹住顾雅箬,
顾雅箬结巴了:“你、你、你要做什么?”
李斐温热的唇覆盖在了她的嘴上。
嗡的一声,顾雅箬脑中一片炸响,炸的她脑中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他。
李斐伸出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欲要加深动作。
咣!
猛然被顾雅箬推开,身体重重的撞在了马车上。
顾雅箬带着怒气的质问声也随之响起:“说,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
巨大的声响吓了福来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掀车帘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听到顾雅箬的话,刚碰到车帘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来,继续四平八稳的赶着马车,耳朵却是拉长了,恨不得伸到马车内。
后背撞疼,李斐微皱了下眉,等听完她的话后,愣怔了一下,随即低低的笑起来,笑声带着发自心里的逾越,一把拉过她,把自己的唇又覆了上去,含糊不清的话语从他的齿缝间流出:“只有你一个。”
到了家门口,顾雅箬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肿了,恶狠狠的瞪着心满意足的李斐,不敢下马车。
“怎么了?”
李斐大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明知故问。
“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
顾雅箬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跳下了马车。
她才不信李斐是第一次呢,第一次能有这么熟练的吗,等着,要是知道了他敢对她撒谎,哼哼,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眨眼到了三月初六,下聘的日子。
张氏和马氏攒足了劲,就连李氏也跟着采买了好几天,总共是是十八抬聘礼。
聘礼一抬出来,羡慕坏了村里人。三村五里的闺女出嫁,有个两抬嫁妆就不错了,还多是用些次些的东西凑数的。十八抬呀,他们平生也没有见过。
也有的后悔不已。过年时,张氏给她们说了,让她们帮着给顾灼说亲,她们也动了心思了,自家的侄女或者外甥女。
可被婆家的人劝住了,
“顾家今非昔比,你把家里侄女(外甥女)说过来,恐怕入不了人家的眼,让村里人知道了,会笑话你,说你想着高攀,想着巴结人。”
如今看着这十八抬聘礼,后悔的恨不得揪光了自己的头发,笑话就笑话,背后说道就背后说道,要是真的成了,就凭这些聘礼,娘家人也半辈子吃穿无忧了。
十八台聘礼,两人一抬,白陌等人自然是不够人数,没等出去请人,村长便带了人来帮忙。顾家虽然不做香囊了,可还是让自己帮着收干花,一斤多给一个铜板,凑够一车,她们自己用牛车拉去黄村。
牛车不大,只能盛下四人,两抬嫁妆,牛车用了九辆,加上一辆马车,总共是十辆,浩浩荡荡的朝着赵县而去。
顾灼和顾雅箬坐在马车里。顾灼一直在傻笑,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顾雅箬后悔跟着一块过来了,真不愿看到他这副二傻子似的表情。
“大哥,你能不能收敛一些,你这傻笑的样子,会吓坏李小姐的。”
顾灼脸上的笑意只微僵了一下,又恢复原样:“我知道,我知道。”
顾雅箬懒得再理会他,闭目坐在马车里养神。
牛车较慢,赶牛车的人又怕把嫁妆颠坏了,赶得小心翼翼,所以用了两个半时辰才到了赵县。
福来赶得马车在前,他感觉自己快要废了,明明是马车,却要赶出牛车的速度,没有比这更难得事情了。
李家人命人把宅子外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到处擦拭得焕然一新。
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后面一长溜得牛车跟过来,前去查探得下人飞快得跑进去禀报。
李父、李母,李清熙和杨氏端坐在大厅内没动,李瑾、李牧哥俩迎了出来。
顾灼先下了马车,直接对着两人喊:“大哥,二哥!”
“妹夫!”
“妹夫!”
两人喜气洋洋得应了以后,回喊。
顾灼也一脸喜气得应下。
“顾姑娘,妹夫,里面请吧。”
“白陌,让人把聘礼抬下来,小心一些,别碰坏了。”
顾雅箬回头了说了一声,随着李瑾进去,李牧则留下来晒聘礼。
看着顾家来的是牛车,李牧没把这些嫁妆往心里去,毕竟他们家里谁也不在意,爹娘早就给小妹准备好了嫁妆,就算顾家什么也不给,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些聘礼一晾出来,李牧方知自己想错了,这些嫁妆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别说再清水镇,就是在这赵县也很难找出这样好的东西。
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羡慕不已,这样的聘礼,在这赵县也是头一份了。
顾家来下聘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城的角角落落,也传到了赵熙的耳朵里。
赵熙脸色阴郁,怒气外泄:“去,把我爹喊来!”
顾李两家想这么顺当当的成了亲,门都没有。
“熙儿,何事?”
短短几日,赵有财憔悴了许多,人也没什么精神。赵熙废了,赵家以后断子绝孙了,一想起这个,赵有财便睡不着觉。
“爹,我听闻顾家来下聘了?”
赵有财点头:“是啊,我刚才也听说了。”
赵熙咬牙:“我之所以成了这副模样,完全是拜他们所赐,如今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却想着操办喜事,我咽不下这口气。”
赵有财也正咽不下这口气呢,闻言绿豆眼瞪圆了起来:“熙儿,你说怎么办,爹听你的。”
“你去告诉县太爷,就说我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过堂了。”
李牧正高兴的合不拢嘴呢,抬眼看两名衙役朝着这边走来,眉头微微皱了下。
“李二少爷。”
两名衙役走到他面前,抱拳。
“两位这是……”
“老爷传你们家人过去过堂。”
李牧进去禀报。
砰!
李清熙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赵家这不是人的,这是诚心给我们添堵。”
“李大老板,犯不上生气,赵家这次会自己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