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之夜
春夏之交的荷塘镇紫云湖村,春意浓浓,绿树成荫,山花烂漫,鸟语啁啾。紫云湖水清澈透明,野鸭成群,鸳鸯戏水,湖两岸低矮的灌木展露丛丛新绿,野花开在路边无人釆,春来冬去的野草展现玩强的生命力,在石岩缝里,从杂树中,从沙砾中,只要能发芽,生长的土地中生根发芽,蓬勃向上,春天是生命力旺盛的季节,春天是播种希望的季节。
张嘉欣自从那晚紧急离开双星市,回到了紫云湖村躲避九华集团的债务后,就再也没有再回双星市仙女湖的别墅了,她的病入膏肓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她年青的生命即将定格在紫云湖村的青山绿水之中了。当春天展示蓬勃的生机时,张嘉欣的身体却如秋风扫落叶的凋零,身体已经日不如一日,大多数的日子张嘉欣是在黄文涛老家的二楼度过,青山如黛,残阳如血。
张嘉欣每天看着日出日落,看着窗前捂桐长出新芽,开出新机,长出花蕾,开出姹紫嫣红的花朵,又看见花朵由盛放而枯萎,而落地,满地的落英缤纷,满地的残花败柳。张嘉欣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想到了黄文涛,想起了她们甜蜜的爱情,想起了在双星街头黄文涛摆地摊时的落魄样子,想起了花容月貌站在黄文涛的地摊前选购一双漂亮的女式红色高跟鞋,黄文涛一见她时那目光如电,那热情如水,那百般殷勤,让张嘉欣那少女的心怀怦然而动,对摆摊的黄文涛那年轻,高大的身材不由产生了好感,少女的脸上泛起如灿的桃花,一双红色高跟皮鞋,见证了一场街头一见钟情的爱情,见证了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见证了一对恩爱夫妻打拼商海,创办九华,成立九华集团,成就了一段商海情缘,成就了一段商海奇迹。
张嘉欣和黄文涛从摆地摊开始,以小博大,成功地成为双星商海的龙大老大地位成为资产上百亿的大公司,当公司规模壮大发展时,当公司突遭重创时,张嘉欣却病了,她再也不能为她心爱的丈夫黄文涛分担任何厌力,分担那怕一点点担子。让黄文涛扛起九华集团那么大的一个摊子,扛起九华集团四十多亿的民间借贷资金,扛起九华集团资金断裂后的巨大风险,扛起无钱兑付本息后掀起的滔天巨浪,张嘉欣心痛丈夫冒着九华集团崩盘后,随时被抓进局子坐牢杀头的危险,心痛丈夫在承受巨大压力面前的不慌乱,敬佩丈夫那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英雄气质。
张嘉欣欣慰的是当初认识摆摊的那个男人,她没看走眼,她选择的郎君是如意郎君。张嘉欣看着禾场上满地的落英在想着她心中的如意郎君,你现在在那?在台湾吗?那次你和张嘉静的连夜出逃,成功逃掉了吗?张嘉欣心里清楚,能让黄文涛下定决心作出外逃决心了,证明他对九华集团完全没有办法撑控了,也是到了最危险的地步了,她理解丈夫的决择,她支持丈夫的决定,他黄文涛不是胆小鬼,他黄文涛不是一个见困难就撂挑子的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嘉欣身在紫云湖心在黄文涛身上。天快停黑了,天空堆满了层层乌云,春末初夏,空气有一股冷冷的味道,起风了,凉飕飕的,树叶不停地晃动着,落花更加了,在天宝中飘散着,乡下的家鸡进笼了,狗欢快地围绕着张嘉欣,在紫云湖乡野的家里,这条大黄狗是张嘉欣忠实的伴侣。陪她散步,陪她看紫云湖,陪她看日落日出,月挂中天,陪她看繁星似锦,陪她去菜园择菜,去山边摘野花。在没有黄文涛陪伴的日子,大黄狗成了张嘉欣精神上的依靠,陪伴张嘉欣生命中最后一程的真实伴侣。
黄文涛的母亲在叫张嘉欣。嘉欣,天要下雨了,进来吧,也快晚饭了。
大黄狗似乎也在拉址着张嘉欣那条黑色的裤子,在叫她进屋去吃晚饭。山野的风越来越大,山路的近头还是一片空蒙,熟识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黄文涛你现在还好吗?怎么不回来看我呢?我好想好想拥抱你了,我在这里有点冷,我在这里有点怕哪。
张嘉欣朝山路的近头看了最后一眼,深深地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唉,又是一整天的期待,又是一整晚的失望,明天我还能不能站起来,见到东边升起的太阳呢?张嘉欣心里十分清楚自已的病是不可能治好了,生命已经进入倒记时,她担心的是今晚躺下去,明天还能不能见到她心爱的黄文涛。张嘉欣每时每刻都在翘首以待,期待着黄文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意外的热烈的拥抱,一个甜蜜的深吻,那该是多么美好,多么的激动人心,多么的欢欣鼓舞。可这一切的情景都几乎是在张嘉欣的梦境里。文涛,你不要走,你抱紧我,我怕。在梦里张嘉欣多次这样发出这样的喊声,但是梦醒后,枕边空空如也,只有泪水打湿的枕头。
张嘉欣每天晚上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在承受着癌细胞转移给她带来的痛苦,冷汗直冒,喘气不停,更要命的是整夜的寂寞,乡野死一般地沉寂,多少次他想要回到城里去,想要回到她的仙女湖别墅去,但那墅还是她的家吗?她张嘉欣还能回去吗?张嘉欣在乡野的家里痛苦地煎熬着,绝望地期待,无奈地等待着,失望地嗟叹着。张嘉欣还能坚持多久呢?
嘉欣,外面下雨了,今天文涛不会回来了,进来吃晚饭吧。黄文涛母亲第二次在屋里叫张嘉欣了。
淅淅沥沥,初夏的雨说来就来了,初时点点滴滴地洒着,随后是噼里啪啦地下大的了。大黄狗死命地拽着张嘉欣进屋了。大门吱扭一声关上了,山村的夜段黑的早,四野又没有灯光,山里人一落黑就坚闭户门,关门落锁了。黄文涛父母相依为命,在山野生活了几十年,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媳妇张嘉欣回来后,他们稍稍打破了以往平静的日子,为张嘉欣开方子抓中药熬中药,每次赶集总要带回好多给张嘉欣补身体的补品药物,鸡鸭魚肉。
可是张嘉欣压根儿就吃不了,每餐就吃一点蔬菜,一点汤水,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还样下去张嘉欣还能撑多久啊。他们想要儿子黄文涛回来把张嘉欣接回双星市去。但是,他们在张嘉欣的口中得知,黄文涛的九华集团垮掉了,政府要派专门调查组来调查黄文涛,黄文涛出逃到台湾避难去了。儿子黄文涛做实业失败,儿媳张嘉欣又病得快不行了。他们这是怎么搞的哪。黄文涛父母既在为儿子担心,又在为儿媳操心。那天二儿子黄武略带着肖红,张嘉欣,黄巧他们回来也不说清楚。就只说双星市那边出大事了,我们回来躲躲风头,过两天黄武略带着肖红和黄巧又走了,只留下张嘉欣在老家治病,这一惊一乍让黄文涛父母更加担惊受怕,现在张嘉静病成这样了,每天几乎不吃东西了,这便是如何是好。
嘉欣,你打个电话给文涛不?你这样子会拖不久了,叫他回来看看你吧。黄文涛父亲问张嘉欣。
张嘉欣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晚饭又只喝了几口汤就放下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黄文涛父亲见张嘉欣这副模样,无比心痛地要张嘉欣打一个电话给黄文涛。
爸妈,黄文涛现在在台湾,山里手机信号弱,打不通,明天你联系下武略弟弟,叫他联系一下文涛,我快不行了。张嘉欣不停地喘着气细声细气地说。
张嘉欣明白,她的生命已到灯枯油尽了,她也好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她心爱的黄文涛,见上最后一面,了却一生的情债。
妈,我太累了,扶我上去睡吧。张嘉欣实在坚持不住了,轻声喊黄文涛母亲送她上二楼去睡觉。在床上,张嘉欣做了特别香特别美的美梦,那繁花似锦的美丽的地方不是人人都向往的美丽天堂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