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几个人从发大水开始,差不多有一两个月没有四个人走在一起正儿八经的聚聚,不是少了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没空,四个人里面自然是梁文过最为忙碌,大水之后他要搞好大队几千人的受灾情况,还得琢磨该怎么上报,接着就是第三季度的计划生育工作得抓,第三季度的税收征收任务,整个人都得围着国家规定的事情去做,哪里腾出空到县城玩耍。
雷公虽说是学校领导,照样到县城跟回家一样的频繁,甚至还要比当普通老师时候更多一些,用他自己的话说,学校不就是那么点事情,还用得着十个大大小小的领导个个蹲守在学校,有事情吩咐一声,要不了分分钟的事情。他一个副总务主任,要说管事实在也没什么事情轮得到他来管,带课这位老兄更是不能尽职,当了领导学校也只是安排了几节副课,他就更是不乐意上了,估计一个学期也没见进几次教室,老是麻烦班里的其他老师。他能混到如此潇洒,不能不叫道士他们几个人羡慕,在一个单位上,要潇洒有潇洒,重要的是该自个得的东西并不见少半分,这就是本事。
梁文过对雷公早就是清楚这主儿厉害,跟自个被是同一个档次的,就是要叫自己这么年纪轻轻的混日子怕是也做不到,除了见面给他封一个混世魔王的封号,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对雷公时不时的吼着要他到县城潇洒自也只是笑骂他一句,他奶奶的你个混世魔王,没瞧见你老大忙得两脚打后跟,有空再跟你说话。
此次以见面,雷公就大声嚷嚷,老大,这回小弟好不容易见了你真佛,跟兄弟们唠唠,是不是发大财了,忙得没空跟兄弟们乐呵乐呵。梁文过就问发哪门子的大财,老大我是为国家日夜*劳,又不是忙着为自个捞家底。
道士就一脸不屑的说:“老大,你这句话也太虚些了,如今这世道谁不清楚,你们这些大队干部才是真正的一级干部,国家遭了大灾,正好是你们这些一级干部大发国难财的绝好时机,千万甭跟兄弟几个打埋伏啊!”
老夫子也呵呵笑,这家伙自打升了个鸡毛官,脸蛋上也开始有了官场的招牌式微笑,没了以往的那副苦瓜脸,这世界上再没了有人欠他几百文小钱,说:“没错,没错,老大从实招来,我们兄弟们可都等着宰土豪呢。”
梁文过才明白了几个人的居心不良,说什么自个多贪多占,居心不过是是想叫他来掏摸此次的腰包,也就很有底气的一挥手,骂道:“他奶奶的,你们三个不就是想打我的秋风吗?不怪你们三个啊,都怪我这当老大的少跟你们走一起,让你们三个都被社会的不良风气给污染了。好吧,好吧,今晚咱就用酒精,给你三个的小脑瓜子洗一洗,再次纯洁一次吧。”
雷公不乐意,哼哼,说:“老大,还没说到正题呐,你也甭打岔,不就是多拿了国家几个子的事情吗?你眼珠子也四周转转,瞧瞧,我们几个人,不都人模狗样的坐在这,谁不是够格吃一顿两顿国家冤枉的主啊?甭不好意思的啊,招了吧,招了吧!”
道士就垮着脸,说:“雷公,说谁呢?你小子本事大,够格吃国家的冤枉,他奶奶的,老子我可没吃过国家冤枉,还没那个资格,拉谁也甭拉上我。是不是见兄弟落魄了,故意取笑呢?”
四个人当中确实也只有道士眼前没这个资格吃国家冤枉,想要报销点发票,怕是还得瞧人家的眼色,主要的就是有发票要报销,也得单位给他一个机会不是?想他一个小小的通讯员,政协又是这么一个清闲单位,哪里会有那种好机会轮得到他这个小字辈呢?道士是嘴里清淡得没个鸟味,自然不乐意雷公这么猪八戒一钉耙打倒满天下的好人。
梁文过就笑着说:“也是你个雷公,你老人家是混世魔王,自个玩潇洒,也甭在兄弟们面前显摆,他奶奶的,他这吊样我就不乐意看到。”道士却不依了,说:“老大,你可别顾左右而言他,兄弟几个安静,洗耳恭听老大高见。”
梁文过见这阵势,要不唠唠自个的事情,怕是这三个家伙都不同意,就认真的说:“兄弟,你们也都清楚,老大我是什么人,要说里面没好处,谁都不会同意,摆明了的,上面拨下来的东西确实够多,我们这些具体经手的人想要从中捞点好处,哪还不是毛毛雨吗?可是你们三个人又不是不知道,不说我那里有省里领导蹲着,就是没大领导蹲,我也没那个胆子够伸手,老大今后的人生道路还长着呐,我可不想为这件事毁了今后的道路。”
雷公附和他的说法,说老大为人兄弟还是多少清楚,叫老大这种人想贪污,是得借个胆子给他,何况老大一贯的做法都是很在意领导的看法,宪法再大,也大不过领导的看法,这是他老人家的至理名言。
道士就可惜,说:“老大,真要这么做,你可就亏大发了,到手的好处不捞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老夫子到底觉悟高些,而且还是刚有个位置占,摇摇头不赞同,说:“道士,你说的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你估计还没看清楚形势,老大不想占这种好处,我看,他考虑得够长远,想我们都是年轻人,大好前程都等着我们,何必为了区区便宜把自个拉下水了,犯不着么。你们还没看到前两天的报纸吧,上面就登了一则报道,说的是北方某个省的大队干部,也是占了此次国家下拨的救济,连国家下拨的棉衣,也是先管那些大队干部捡好的,剩下的才分给老百姓,被村民给告了,受到了国家严厉制裁,这种事捉到一次,可是要从严从重处理的。”
梁文过对这种事是非常警醒的,忙问具体是哪一天的报纸。凤凰村距离镇里有一大段距离,镇里邮局送报纸往往是十几天才懒不懒的跑一趟,要不就是他这个大队书记到镇里办事顺便走一趟邮局把一些报纸汇款单什么的一起捎回来,对这些消息往常就要比别的地方慢半拍。
老夫子说具体是哪一天的搞不清楚,不过老大要是想看,他可以明天到办公室找一找,估计还留着那里,他因为赶上这种敏感时期,对这件事就比较留心,才留下来。雷公也清楚他这种做法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也理解的说老大做的没错,要是被省里大领导发现了,就不是他这种小小的大队书记能够承受得了的,弄不好,年纪轻轻还要弟兄们给你老大送饭就太不值当。
道士呸的一口,骂雷公是乌鸦嘴,无故诅咒老大干嘛,又说:“其实这种事,要说被发现,除非像老夫子说的那个大队书记,肯定是贪心不足才闹大了,不然,随便伸手捞点油水,又不是没油水的事情,谁能够发现得了?你俩都问问老大,老大年轻不敢捞,我可以肯定其他的大队干部不可能有人想办从中捞好处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这些大队干部来说。”
道士说的确实有道理,梁文过自然不会为了这些破事多费什么口水,只是默默点头。雷公就笑,说怪不得老大不乐意教书,大队书记到底也是个头,是头三分鲜,看来老大考虑问题就是长远。
道士见他们都认同自己的看法,也没就这个问题多说话,虽然内心还是不大相信梁文过会为了日后遥远的前途放弃眼前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好处,只认为是这种事哪怕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适宜到处嚷嚷,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好处,就换了话题,说到另外一件事,问他们听说了没有?县里打算在年底撤换一批乡镇干部。
梁文过对这些事情自然远远不能跟老夫子道士俩比,人家是近水楼台,他一个人窝在凤凰村的旮沓里,要想知道也只是从他们这些人嘴里听来,就竖起耳朵听下文,牵涉到镇里领导才撤换,多少要影响到他个人后面的发展。
老夫子估计也没听到多少口风,就看着道士。雷公倒是没多大注意,道士见他俩都很想听的意思,就神神秘秘的说:“这件事,我估计你俩也没听说过,暂时还只是停留在县里大领导的酝酿方案中。真要等到老大你们这些人听到,都估计是秋后的黄花菜,早就定了的事情。”
雷公不乐意看到道士这样一副嘴脸,你有本事有神通,也甭在兄弟们面前显摆,你不就是政协一个大衙门呆得很点,其实屁的都不是,就骂:“他奶奶的道士,搞什么神秘,有屁就放有话就说,弄得满世界都是你们这种阴险分子似的。”
道士也不尴尬,嘿嘿一笑,说:“他奶奶的,你个雷公就是没耐性,没瞧老子歇口气,喝喝茶都不行啊。”说着,道士透露了他从政协老领导嘴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县里有主要领导对今年的抗灾必须要兑现一些,特别是该处理的必须得处理,对该表扬的也得适当的进行表扬,说白了,就是要从权力方面进行全县范围的调整。
这不是多大的新闻,今年国家遭遇百年难遇的洪灾,甭说小小的南湖县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就是省里的俩位大佬听说也被中央给调整了,要知道人家可都是刚刚从去年的换届换上来的,还远远没干满一届。从上次毛解放的嘴里,梁文过多少清楚一些,可这些距离他个人来说就太远了,问了一句落凤镇的领导会不会撤换,道士就无能为力,他听到的消息不可能具体到这种程度,只能是分析加估计,怕是多少也会有所变动。
梁文过也就不再留心这些事情,晚上,几个人请赛老师聚会。雷公毕竟是有直接关系的上下级领导,对邀请赛老师特别积极。从这一点来说,梁文过心里清楚,甭看雷公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似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人家是非常的有眼力,内心十分清楚该对谁尊重,该跟谁拉好关系,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个人走上社会,应该要成熟,一个没能成熟的人,终究会在社会的大潮里被淹没得七七八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