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浩土,绵山岭岭,流水汤汤。
自古便是幽谧之境,中土人士少有人际涉足,只是不知从何日起,从南疆之地传回了一个惊天传闻。传闻中,南疆深处有一处幻冥泉,泉中隐藏着无上秘法,可助人得道飞升。此泉深不知几许,却通透如镜,每逢甲子之年、仲秋之夜则有异变,毫光冲天夜如白昼,若是能赶在这幻冥噬天下参悟道法,不仅能道法大成,还有机会一窥天道,实在是修真人梦寐以求之事。起初,只是有少部分修真人潜入南疆,却一直寻之不得,再到后来,中土修真人士大举入侵南疆寻找幻冥泉下落,却不想引得南疆人大为光火,愤而反击,几番争斗之下,中土修真人竟是吃了些暗亏。从那日起,中土修真人发现那南疆人似乎不似中土寻常百姓,不仅自身隐隐戾气充盈,亦是有自己的修道法门,只是许多道法诡异卓绝,令中土修真人极为头痛,久而久之,那南疆人也被唤作了魔人,即为现在修真人口中的南疆魔族。终于,在经历了百余年争斗之后,幻冥神泉被一位南疆魔族人率先找到,自其寻到幻冥泉之日起,便在此开宗立派,只是年代久远,当时的教派如今还是否存在早已不可考证,只是那找到幻冥泉所在的魔族人似是在幻冥泉畔悟出了通天之能,以一己之力在南疆门户前下了重重禁制,虽是修真人士亦是不能破除。自此始,中土与南疆的唯一通路便被切断,而南疆与幻冥泉之事也渐渐失落于中土。只是,中土修真人似乎不甘心就这般言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破除禁制,潜入南疆,千百年来,更是有不少人曾经尝试过进入南疆,虽说有极少数道行高深的修真人费尽周折进入了南疆,只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竟没有一人能活着回来。
虽说这南疆之事引人入胜,但我们的故事,却要从中土边陲,巴蜀之地说起。
蜀中落凤峡
蜀中地,人杰地灵,得天之眷。
有诗云:
蜀中三千地
朝雨沾衣湿
凤落观云峡
夕日坠榆枝
落凤峡便坐落于蜀中群山之中,相传千年前玄天火凤涅槃飞升之日,便于此峡观云,夕日欲落之际火凤涅槃于云中,接天烈焰三日不息。火凤飞升之后,数根凤羽落于山际,霎时间青草由青变赤,而火凤观云之处则凭空多出了一个玄天火凤的石像,最后一根凤羽伫立于石像旁,长约五尺,宽约八寸。一修真人士路遇如此奇观,不禁驻足三日,烈焰焚尽,凤羽上凭空出现了一行古字,唤曰焚天昧火决。修真人大惊之下默默记于心间,又过七日,凤羽上的古字一一闪过,终于化为微尘随风而去。修真人既得火凤真传,于石像旁入定十年之久,道法乃有大成。修真人始出丛山,后又于西域修罗涧寻得山河扇,以山河扇驭玄天之火,一时名声大噪。漂泊多年后,修真人复回落凤峡开宗立派,便有了今日的蜀中圣地,落凤峡,玄火宫。修真人平时散漫,不喜人事,玄火宫也并没有大肆包揽天下修真人士前来,直到修真人飞升之际才寻得得意弟子两名,传授道法后便留下这个偌大的玄火宫飞升而去。无名无号在江湖中自然是会被人淡忘,两个徒弟苦思冥想,只得以“玄”字为师傅立牌位,尊师傅为“玄祖师。”而后百年,在两个徒弟的励精图治下,玄火宫逐渐成为修真界一大势力,两个徒弟中师兄为玄火宫掌教,师弟为玄火宫传功长老,玄火宫慢慢壮大了起来。历经千百年岁月,玄火宫一直隐于这蜀中群山之中,人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虽说玄火宫道法玄妙人尽皆知,但真正能爬上这落凤峡求道的人则是万里无一,时至今日,掌教之位已传到了第二十三代,掌教离焰,传功长老离炎。传功长老下,又有守戒、灵通、奕律三大长老,玄火宫虽创派已久,但门下弟子不过千人。
玄火宫焚天殿
焚天殿坐落于落凤峡的正中,汲山中之灵气,饮日月之精华。正殿中有八根赤铜巨柱撑起这宫殿,赤铜柱上又隐隐有数条火凤纹饰。这内殿则更是神秘,历代祖师未这焚天殿内殿加了不下七到禁制,似是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离炎师弟,你闭关百载,终于肯出来见见师兄了。”一位中年人负手而立,眉宇间带了几分笑意,看上去中气十足,丝毫不像一个活了百岁的老人,这便是玄火宫掌教离焰真人了。
“师兄言重了,为弟自认愚钝,百年前的那场祸端却终究还是没能看透啊。”只见在焚天殿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偏室内走出了一个赤发青年,两道剑眉似玄天烈火,面目清秀似玉人。手握一柄泛有红光的折扇,这翩翩少年却是玄火宫位高权重的离炎长老,是任谁也无法想到的吧。
“师弟,为兄扰你清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传闻称这南疆密林近日忽有毫光冲天,夜如白昼,如此奇观,岂非怪哉?”离焰真人道。
“师兄,为弟百年前立誓不再涉足这些江湖琐事,更不要提这些子虚乌有的异象传说了,师兄又何苦......”离炎微微皱眉,似是对这等天生异象也是毫无兴趣。
“师弟有所不知,为兄日思夜想,遍览古籍,百年前的那场祸事,与这异象可是大大的相关,这异象正是幻冥现世啊。”离焰真人缓缓道
“什么,幻冥现世?!”像是被利刃刺中一般,亦或是回想起了往日的种种,离炎原本平静的脸上突起波澜,不禁眉头一皱。
“师弟莫惊,这百年你闭关不出,江湖上的事自然是多有不知,修真人士似乎对南疆的一切越来越耐不住寂寞了啊。”离焰真人淡淡道。
修真人,南疆,这两个本没有什么想干的词竟是冥冥之中又联系到了一起。
“我只关心百年前的种种,别门别派之事又与我们何干。”离炎慢慢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只是眉头依然紧锁,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良久,沉默不语。离炎握住折扇的右手却不禁加力了几分,百年了,多少个日出日落,多少个潮落潮升。百年不出不知天下事,百载闭关只为前尘事。
离焰真人淡淡一笑,许久不见的师弟竟是有返老还童之象却是令他没有想到,只是更令他想不到的却是闭关百年,这师弟的心性已然大不相同了。
离炎也是淡淡一笑道:“百年不见,师兄过的可还好啊?”
离焰真人微微一震,和声道:“师弟闭关百年,你那传功长老的职责却尽数交给了厉瞳师弟。倒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尽是过的逍遥了啊。”
离炎道:“厉瞳、凌霄、乐笙,他们三个可还好?”
离焰真人摆手道:“厉瞳做了守戒长老后倒是辛苦了,不过凌霄师妹和乐笙师弟还是和寻常一般,之间的事以后再容师兄细说吧。”
离炎面露愧色,摇头道:“我这百年不问世事,却是让师兄弟们为我劳苦百年,如今这幻冥现世,我自当尽心尽力,师兄大可放心便是了。”
离焰真人一脸笑意,道:“师弟自是有你的苦衷,这些年师兄弟们倒是多有挂念,却是不曾有过抱怨,师弟宽心便是,我们五人自幼便在这落凤峡一起长大,区区百年,何必见外呢?”
离炎负手而立,一声长叹,不知是叹这岁月蹉跎,还是叹这兄弟情深。
离炎道:“百年前,你我师兄弟五人的师傅同赴南疆,而我们则是同守这传送法阵,为的便是解开这南疆幻冥之谜,却不想因为一时分神竟是坏了法阵,师傅师叔们竟也是有去无回,这等罪孽,我又如何能看得透、看得开啊。”
离焰真人也是面色一冷,缓缓道:“师傅入阵前本就言明这法阵凶险异常,而那南疆入口却是有蛊惑人心的结界在,所以死生有命,怪不得你。我等五人守了七天七夜不见师傅师叔们归来,你急火攻心以至于阵法崩坏,做师兄的也懂你的心意啊。”
离炎转过身去,久久不语,两行泪却也流不尽这百年的愁苦。
离焰真人拍拍离炎的肩膀道:“师傅临行前特意叮嘱,若是法阵有所差池,必是你或乐笙师弟出了问题,你们两个是性情中人,自是容易心有顾虑,况且七日不归,恐怕这法阵不除,师傅师叔们也是凶多吉少了。”
微风吹进焚天殿,扶起了离炎鬓角的红发,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那个性急如火的青年人。
离炎缓缓打开折扇,望着扇子上的山川河流竟是怔怔出神了。
“这山河扇是我玄火宫至宝,师叔临行前将他传与你,也是怕有去无回吧。”离焰真人眼神中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哀伤。
离炎轻抚扇面,一声轻叹,似乎是有诉不尽的苦楚,只是话到嘴边,也只是缓缓道了一句:“师傅,百年来离炎却是辜负了你的寄望啊。”
离焰真人亦是长叹一声:“师弟不必再自责,这百年闭关也算是对师傅师叔们的祭奠了,如今这幻冥再次现世,为兄不得已才劳烦师弟出关,为的就是再他人之前先解开这幻冥之谜,以慰师傅师叔们的在天之灵啊。”
“可这法阵已损,你我又如何进的了这南疆,况且当年的“玄天五圣”亦是有去无回,你我又有何办法呢?”离炎面露难色。
“既然师弟有心,那不妨与为兄同入经阁,想必以师弟的聪慧,定能看出些端倪啊。”离焰真人一脸坚定,似是对幻冥之谜甚是执着。
“这经阁自古只有掌教可以....”离炎犹豫道。
离焰真人看了离炎一眼,正色道:“师弟不必多虑,眼下也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
离炎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离焰真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轮新月,柔柔月关洒在落凤峡上,一声凤鸣,悠悠岁月又是百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