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要抽脊髓你抽我的不就是了,你何苦这样啊?”清虚最先绷不住了,他年纪最小,想来张从安应该算他最亲近的人了。
“你个傻孩子,师父本就是将死之人,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做这种事?再说了,你师父我是纯阳体,压制尸洞是最有效的,你就别凑热闹了。”
张从安释然的笑着,只是我不太明白他抽了自己的脊髓来压制尸洞是什么道理。
“师兄,你……”张建安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然年过二百的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伤心。
张从安则是安抚着他,“我是纯阳之体,看守这尸洞本也是我一生的宿命,我早就知道,师父当年也早就知道会是如今这般情况了。”
张从安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时至今日,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可逆转了。有时候命中注定也是存在的。
这辈子,他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我扯了扯禹蛰兮的衣角,眼看着张从安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瞳孔里已然没了锁魂环,很快就会断气了。
正想着,张从安缓缓闭上了眼睛,干枯的老手从师父的膝盖上滑落,清虚撕心裂肺的一声师父,划破了我们每个人的耳膜……
“放心,人死入阴司,本座会妥善安排的。”禹蛰兮拍了拍清虚的肩膀,又好似在跟张建安说。
张建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从安的遗体,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来,“我师兄已然交代了,待我将他安葬,再将空响钟奉上。”
我们给张从安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虽然张建安和清虚两个人脸上流淌着哀伤,但是禹蛰兮也说了会给张从安妥善安排,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生?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办完葬礼,张建安来到我们面前,微微弯了弯腰,“尊上大人,小娘娘,请随我前来,空响钟就在绝天涯,我绝天涯传人世代守护空响钟,不可移动半分,既是先师之意,我今日便将空响钟交付于二位吧?”
禹蛰兮自然没有拒绝,我们再一次来到了龙虎山,跟随他上了天师府的绝天涯,空响钟看上去好像和普通的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高高的悬挂在绝天涯之上。奇怪的是,这口钟的悬挂方式很特别,绝天涯是真的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而空响钟就悬挂在悬崖之上,下面空无一物。我看了看上面,是一副生铁链将空响钟高悬起来的。
也幸好是生铁坚固,否则在这里风吹雨淋的,迟早会断裂,这空响钟岂不就要葬身悬崖了吗?
张建安上前将空响钟取下来,口中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空响钟的体积缓缓的缩小,而后像个摆件一样的在他的手心里。他双手捧着空响钟走到禹蛰兮面前,让禹蛰兮接了过来。
看他似乎如释重负,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可能他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所以才会感到轻松吧?
对于张建安的态度我是有些别扭的,毕竟他之前留给我们的印象不是很好,尽管现在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事出有因的,但是我们理解他,谁又理解那些冤死的弟子呢?
“尊上大人,小娘娘,这空响钟便交给二位了,还望二位可以妥善保管,莫要让它落入奸邪之手。”
我自是点头,然而张建安却看着我问道,“小娘娘可知,最该防范的奸邪乃是何人?”
我不明所以的摇头,这我怎么会知道?既然是宝物,那自然觊觎着颇多,该防范之人也是很多,而我连为什么自己要接手这空响钟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知道该防范谁了吧?
“自是您的父亲,沈长道!”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和沈长道也是旧相识,当初可是他死缠着沈长道要求长生之术的。
大约是我的眼神过于赤·裸,他笑了笑,“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您的父亲确实对这空响钟念想已久,只是他的为人相信不用我说,二位也甚是清楚,还望二位能多加防范。”
闻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想着他的话,我心里不禁觉得讽刺,这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是沈长道不想要的东西吗?对,有的,沈家,我还有老妈,都是他不想要的。
依他之言,三维空间之外还有更高维度的空间和生物,他的求追无可厚非,我们这种安逸的心态才是他的绊脚石。
像我们这种乐享安逸而不思进取的人,他当然不乐见了,我们就是好学生旁边坐的差生,人家自然不乐意和我们扯上关系。
禹蛰兮手里拿着空响钟,听我们说完话之后来了一句,“这空响钟是何来历,先师可否告知?”
看他的态度,似乎是心里已经有了谱。
张建安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拱手行大礼,“尊上大人果真是好眼力,此乃白矖的头颅所化。”
“白矖?”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惊呼出声,“白矖不是已经粉身碎骨,神魂俱灭了吗?怎么还会有头颅留存于世?”
禹蛰兮用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而后向我细说,“传说白矖的确是分身碎骨,神魂俱灭,而且是女娲以她的尸骨用于补天所致的结果。但是我曾经查阅史料,据言,当年老螣蛇曾亲眼见到女娲以白矖的尸骨补天之后便极力想要保住她的尸骨,但是因为螣蛇当时也已经身负重伤,只是抢下了白矖的头颅而后坠落凡尘,再后来螣蛇重伤不治,他的尸骨和白矖的头颅便在历史的演化中不知所踪了。”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骨河就是螣蛇的尸骨所化,但是他身形巨大,即便知道骨河的位置,沧海桑田,板块活跃,白矖的头颅究竟落在了什么位置根本没办法推测。
张建安这时才道,“先师曾言,这空响钟确为白矖的头颅,骨河就在这悬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