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张脸极为熟悉,竟是我以为已经身死道消的赫程,他掐着我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提了起来,我脚下失重,手里的千杀刀便应声而落,两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手,双腿也是一阵乱蹬,却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手上的力道控制的极好,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窒息而死,但是光是这样磨着都足够让我崩溃的。
我想他大概是很享受我现在的表情,因为他的笑容,变态之下带着丝毫不掩藏的满足。
“小娘娘,你一定没想到我还活着吧?你觉得慕容朔那个小子一定已经将我废去修为,挫骨扬灰了是不是?可惜了,你们失策了,我不但没死,现在还能让你死。”
我费力的掰着他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已经呵呵的笑着。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破这层结界吗?结界这种东西,或强或弱都和主人有关系,主人有难,这结界自然也就不堪一击了,你说呢?我觉得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吧?”
我懂,所以在结界破开的那一刻我的慌乱也并非全是因为被人捏住了命门,禹蛰兮被那么多毛僵围攻,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赫程的声音带着得意,“我知道你们情比金坚,立下了阴司情誓,啧啧,这情誓当真是好的很呢,我特别喜欢,你看,我现在给你一刀,你也不会流多少血,反正有人替你受着。”
他说着,我真的感觉到了腹部穿过了一个异物,但是那尖锐的痛感稍纵即逝,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我知道,痛感消失在我的身上的那一刻,就说明它转移到了禹蛰兮的身上。
而赫程依旧是喋喋不休,“你看,这个游戏多好玩啊,你都不会受伤呢。”
说着,他一刀一刀的划在我的身上,每一刀都和之前一样,只是痛那么一下,短暂到我还没感觉,就已经转移给了禹蛰兮。
我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这个情誓,当初禹蛰兮用来像我证明爱意的东西,现在却被别人变成了伤害他的筹码。
如果这样,我宁愿他不爱我!
我不知道禹蛰兮那边怎么样了,我好像看看他,可我扭不过头。
赫程掐着我的脖子,用那只变态的手刮着我的脸颊,“我知道你想看看他,可他现在很忙。尊上大人这千年来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同你这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凡人立下了这个对他毫无好处的情誓。你看啊,我现在手里掐着的,就是他的命。他这样虽然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命暴露出来,不是愚蠢是什么?”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只要杀了我,禹蛰兮也会跟着消亡,阴司的情誓确实是对他百害无一利。
我的痛恨,不甘,自责,全都化成了眼泪。
赫程掐着我转过身,我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在毛僵中奋战的禹蛰兮,他的目光同我遥遥相对,我知道他不是不想救我,是他过不来,那些毛僵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顽强,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让他连我身边都到不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设防,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所想,他很想到我身边来,他很担心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能够看清楚他身上的血迹,那一刀又一刀的伤口,明明衣物没有半点破损,他却是伤痕累累了。
一股大火从我心底烧了起来,我恨!
我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怨恨之时,恨不得将赫程挫骨扬灰!
我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来,在长袖的遮盖之下迅速的掐诀,立狱收邪的咒语我在口中念过无数次,默念还是第一次。
心诚则灵,我不信我成功不了。
一次,两次......
终于,轰隆一声,一道巨大的鬼门在我身后立了起来,看着地上的阴影,我知道这一次的鬼门比之前的每一次都高大很多。
在赫程还惊讶于我的反击之时,一条锁魂链飞出来,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那是七爷的锁魂链,今天,没有谁七爷更合适出现在这里。
那条锁魂链将赫程一扯,他的手也松开了我的脖子,七爷这才从鬼门里飞出来,他性格跳脱,平日里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今天却比八爷的脸还要黑。
“赫程,算计尊上大人和小娘娘,你完了!”
我被后来出现的八爷扶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引出紫电拘魂网和狼骨鞭冲了进去。
我知道也许禹蛰兮会怪我,可我不想再抛下他独自面对危险,因为从血肉交缠,立下阴司情誓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彼此的,我们的命也是两个人的命。
缺一不可。
同命共身,我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
我的狼骨鞭是狼骨所致,对付阴物效果显著,我不知何时开了窍,对着鞭子的用法居然有了参悟,一鞭子甩出去,直接勾住了一个毛僵的脖子,用力一扯,就将他们的围攻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冲进去环抱住禹蛰兮的腰,八爷也跟着进来,锁魂链不停的晃动着,为我们争取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禹蛰兮身上的血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知道,这些外伤本该都在我的身上才是。
阴人本不惧外伤,更何况他是尊神,金刚之身,若非是我,真的没人伤得了他。
这些伤,都是拜我所赐,兴许没有这些,他早就已经冲出重围了,毕竟他身上流出来的不只是血,更是修为,这些普通外伤转移给他,就是伤及本体的重伤。
我哪能不自责。
狼骨鞭的魔性似乎被唤醒了,在我手上一直疯狂甩动,我从他怀里退出来,努力扯了扯唇角。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可好?”
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暖意,那笑容如沐春风,“本座之幸。”
我看着他,退了几步,配合着紫电拘魂网和狼骨鞭,在这群毛僵之中将鞭子挥舞到了极致。
这是我的自责,也是我对他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