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自己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悸动,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之前从未用正眼瞧过除了父皇、王兄们之外的男人,那时候自己觉得,这时间的男儿再没有比父皇、皇兄们更加优秀的。
可是在看到黎贤那一刻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孤陋寡闻。
他知性,他冷静,他成熟,他身上有着让人致命的魅力,那时候自己觉得,他什么都好,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其他男人嫉妒和仰望。
哪怕不顾公主身份,不顾一切,可他终究是对自己淡淡的,不疏离也不亲密,让少不更事的她觉得十分的好奇,因为自己从小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拒绝自己。
终于,他还是答应了,只是答应的太过匆忙,就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可笑那时的自己太傻,听到他答应了,高兴得连自己叫东方灵都忘记了,哪里还会怀疑他的‘良苦’用心。
也许,是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去怀疑。
自己身处深宫,与他没有什么机会得以见面,自己便偷偷学了武功,磨得一双手全是老茧,只为了偷偷翻墙出去,能够与他见一面。
为了他被御史大夫弹劾的事,自己派人去搜集御史大夫多年来罪证,求着父皇酌情考虑,那几天熬得两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以至于以后都双眼模糊,落下了眼疾。
为了救他一命,自己挡在他身前,被刺客刺中,左肩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之际,只能抓住他的手,拼尽全力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为了让他得以安心,自己亲自,下毒杀死了他的政敌,自己的表哥,父皇大发雷霆,将自己杖责五十,自己的双腿就算是好了,从那以后,也留下了残疾,每夜都要忍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绞痛。
一直到那天,偷偷地去了他府中,叫他与自己一同私奔,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点了个头。
而他非但没来,还在父皇面前,参了自己一本……
但是,她始终以为,他是有苦衷的。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以为而已。
从婆婆的口中得知,自己嫁给护国公府的第二个月,他便娶了亲,还是驻国公府的嫡女,听闻,在他上门提亲的时候,亲口说过:“月里端庄贤淑,一年前有幸得意一见,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娶月里进我黎家,能娶得如此奇女子,是我黎贤终生大幸!”
原来,两年前,他看上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金兰姐妹陈月里。
原来,他从未爱过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自己愿意帮助他,自己可以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
皇兄就算是带自己出去,又怎么会去见黎贤,皇兄是那样的谨慎,与黎贤见面哪里会让旁人知晓。
细细想来,自己也不过是皇兄的一枚棋子,帮黎贤稳固地位,帮皇兄扩张势力,帮他们清场,最终来,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他们踩着自己用一切换来的政治结果,地位蒸蒸日上。
而陈月里,践踏着她们的友谊,嫁给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一想到以前陈月里的话,自己就觉得万分讽刺。
“公主,既然爱他,那何不放手一搏呢,人这辈子短短几十年,遇到一个喜爱的人也不容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局呢?”
“公主,您怎么这样傻,为什么替他挡剑,这留了疤可怎么了得。”
“公主,我们是姐妹啊,月里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公主,虽然您嫁的并不是您心里挚爱的那个人,但是月里还是希望您能够幸福如意。”
“公主,您一定要记得月里,月里一定会时常来护国公府看您的,您,万事珍重啊。”
既然待我如姐妹,既然知道那人是他,你为何要嫁呢!你知不知道,深宫里出来的公主,从小接触的就是心机城府,看惯了你争我斗,又有多少的友谊,我把我所有的信任给你,而你呢,为何将我伤到体无完肤!
这一切的往事,原本已经被自己尘封。
可是一想到那两人多年来恩爱甜美,还生下了一子一女,自己没法冷静,如今自己还要二嫁,看着那些前来道喜的人脸上笑得虚伪,自己更加不可能让他们的子女过的安稳,不可能自己痛苦,看着仇人的子女潇洒,黎非云是将军,自己收拾不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嘛!
“你这是活腻了不成,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对一国公主讲话,是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利!”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娘已经逝去,公主难道还不能释怀吗?”
“不,我不能释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他们,我就想起了那两个负心人,你娘的死,那也只是遭了报应,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手刃了你爹。”
安平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想法,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十分哀怨,十分悲痛,既不像是瀑布,喷涌激进,也不像是湖泊,风平浪静。
“既然如此,那公主便去手刃吧。”
安平大声道:“你个孽障,竟然如此不孝!让别人手刃亲生父亲,是你该做的事吗!”
单十四都不禁冷笑出声:“呵,公主,既然还爱,何苦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呢。”
安平被她这句话气得忘记了兴师问罪:“胡言乱语!”
单十四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安平,心里也有些淡淡的悲伤。
门外响起了急促敲门声,安平拿起一个茶杯,向着房门重重地摔去:“我不是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吗!”
门外是一个老嬷嬷,有些战战兢兢,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公、公主,吉时已到,您、您应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安平就吼道:“我知道!”
门外的嬷嬷身体一软,立刻伸手去扶门,谁承想,哗啦一声,房门便推开了,一个不稳,自己便倒在了地上,手重重地撑在刚刚安平摔碎的茶杯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地上一片。
安平看着跌进来的嬷嬷,脸色更加难看,已经起了杀心,因为多年习武的原因,杀气更加浓郁,房里气氛突然变得恐怖。
倒在地上的嬷嬷一脸痴呆,好似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一瞬间便倒在了房里的地上。
单十四轻笑了一声,从袖口中取出手帕,掩着嘴:“公主,您慢慢收拾残局,臣女告退。”
说着,单十四转过身,连礼也没行,潇洒地走着,婀娜多姿的身态印在安平的眼睛里。
安平一下子站起身来,掀翻了整张桌子:“黎为水,你给我站住!”
单十四仍然自顾自地走着,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任何声音。
因为她有恃无恐!
看着单十四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安平一张脸已经狰狞得不成样子。
安平突然转移了视线,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老嬷嬷,缓缓起身,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去,眼睛更加凹陷。
老嬷嬷看着公主的样子,十分惊恐,不停地向后爬着,可是腿软脚软,还抖得厉害,没爬两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一把抓住……
单十四出门后,走了好久,才在一个小亭子旁边找到了小花和驻国公夫人。
看到自家小姐过来了,小花连忙过去,恭敬地跟在单十四身后,像是要说什么事一样,但是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吧。”单十四看着小花的脸,道。
“小姐,听府里的丫鬟们说,隐王殿下来给安平公主贺喜了。”
单十四两条眉毛一皱:“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你那表情我还以为你腹泻呢。”
表面上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内心却有些小小的激动。
小花脸立马红了,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听说那隐王殿下是个失心疯嘛,怕您知道他来了,想起了您跟他的婚约来,让您伤心啊。”
单十四一听,愣了半天,才想起,在京城百姓的眼中,东方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想到疯癫状的东方蕴,单十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了半天,小花十分疑惑:
“小姐,您高兴个什么劲儿?”
单十四笑够了,随口胡扯道:“傻子配疯子,这不是绝配吗?”
小花嘴巴一嘟,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现在可是没病没痛的,可不要再这样妄自菲薄!”
单十四立马严肃过来,学着小花嘟着嘴:“是!保证做到!”
小花看着自家小姐,一张严肃的脸上翘着个猪嘴巴,强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突然,凉亭的驻国公夫人大喊一声:“为水!快过来!”
单十四笑盈盈地小迈步地走了过去,褔了褔身,轻声道:“驻国公夫人,有何吩咐?”
驻国公夫人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单十四也严肃起来。
“为水,刚刚公主殿下给你说什么了?”驻国公夫人焦急地问,毕竟那些年的恩恩怨怨自己也是清清楚楚。
单十四笑起来,胡诌道:“外祖母,我还以为您要给我说什么重要的事呢,公主自然是叫我过去问问跟九皇子的婚事了。”
驻国公夫人眼里疑惑:“真的?就这个?”
单十四装起糊涂来:“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当然不能让外祖母知道被公主为难,不然以她的性子,万一为自己强出头,得罪了皇家就糟了,自己有恃无恐,可是外祖母毕竟只是个凡人。
驻国公夫人盯着单十四的脸看了半天,见他丝毫不像是在作假,叹了口气:
“没什么。”
单十四趁机转移了话题:
“外祖母,方才我在那边的花园里,见着那里繁花似锦,尤其是桂花,香飘千里,不如咱们过去瞧瞧吧。”
驻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单十四便扶着她出了凉亭,丫鬟们见着主子出来了,都默默地跟在身后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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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即将失恋,忍着悲痛来码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