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市,龙泉洞窟。
罗勇植是龙泉街上烧烤店的老板,他同时还开有一家渔具店,柳镇永和他很熟络。今天的风速正好,阳光也不算太晒人,两人约好在这天去钓鱼。
今天是周末,店里兼职的大学生可以在店里待上一整天,因为这样,罗勇植才放心地离开店,去找柳镇永钓鱼。
罗勇植来到柳镇永的豪华别墅,按下了门铃。
曾经有段时间罗勇植也很羡慕柳镇永的大别墅,想着自己那天要是不开店了把门面卖了,应该也能买上这么一套,但肯定没有柳镇永这间这么大了。
罗勇植在门口等了一会,并没有人回应他,于是罗勇植对着大门内喊了一声。
“镇永哥!”
喊声还算响亮,罗勇植又等待了一会儿,大门内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罗勇植感到奇怪,他下意识地伸手推了下门,门没有锁,锁舌已经被卡死。
既然门已经被推开,罗勇植索性就走了进去,反正镇永哥的脾气很好,撞见了也不会怎么样。
进去后,房子的正门倒是被锁上,从外面无法打开。罗勇植饶了一圈,走到游泳池旁边,果然,正对着游泳池的那扇门没关。
罗勇植走了进去,一边进去,一边喊道,“镇永哥?”
依然没人回应,罗勇植越发奇怪,这哥不是健忘的人啊,事情记得挺清楚的,而且也不会食言。
罗勇植上了二楼,他记得柳镇永经常在二楼的阳台晒太阳,看向远方。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罗勇植刚一看向阳台,就看见柳镇永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外面的阳光把他的背影衬托的有些黯淡。
“哥?”罗勇植高兴地冲柳镇永喊了一声,同时向他走去,“哥你在家怎么不说话啊。”
罗勇植走着走着发现不对,柳镇永还是没有反应,就算是睡着了,也该有轻微的颤动。罗勇植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他猛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凑近柳镇永,轻轻拍了拍柳镇永的肩膀。
“哥?”
罗勇植仍然没有得到回应,而他触碰到柳镇永的肩膀给他带来的唯一的感受就是,冰凉,不属于活人的冰凉。
“哥,镇永哥?哥!”
…………
首尔,三星医院。
柳星恒今天来拆石膏,医生拿看上去有些恐怖的小电锯割开了石膏,柳星恒三个月没有见到太阳的手臂终于露了出来。
稍微洗洗弄弄,那个横扫了世界各大帅哥排行榜的柳星恒又再次回归。
“太久不用,肌肉可能有一定萎缩,稍微注意些活动活动,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中年人医生看着轻抚自己胳膊,神情有些欣喜的柳星恒,也微微笑道。
“谢谢医生。”柳星恒对中年医生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没事。”中年医生笑呵呵地摆摆手,但随即换上试探性的表情问道,“不过柳星恒xi,您介意合个影吗?”
柳星恒愣了下,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两轮的人也追星?但柳星恒立刻摇了摇头,“不介意。”
说完柳星恒便朝医生那里靠了靠,但后者却看向门外,对着外面招呼道,“进来吧。”
柳星恒应声看向门口,果然,两个约莫初中生年纪的小女孩从门口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马克笔和之前为《elle》拍摄的海报。
柳星恒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蹲下身,亮出自己使用过千百次的职业微笑。旁边的中年医生拿起小女孩带来的相机,帮三人咔咔拍摄了几张照片,柳星恒还特意亮出自己刚刚洗干净的右手。
接着,柳星恒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用右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很久不用,但签个名字还是没问题。
然后柳星恒看向小女孩,满是笑容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星恒想签一个to签,但他刚问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然后柳星恒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门口忽然走入一个熟悉的女人,她神情冷漠,看向蹲在地上的柳星恒,用不带声音的感情说道,“你现在需要跟我走。”
柳星恒第一次见到南诗恩这样,之前见过她几次,都是穿的休闲款的套装。而今天,她穿了一套看上去颇为正式的女款西服,纯黑色,黑的让人压抑。
柳星恒还是低头看了眼手机,是朴东勋打开的电话。
“你不用接了。”南诗恩的声音随即而至,但却突然带上了一丝感情,只是这感情,满是悲伤。
柳星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她从南诗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深切的悲伤,而这股悲伤像是可怖的病毒,一下子又传染到柳星恒身上。
柳星恒慢慢站起身,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南诗恩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试图变回理智的她,但一开口,却又是莫名的悲伤。
“柳镇永先生,去世了。”
…………
南诗恩来医院坐着的现代车,在汉江边的高架上吃了大概四五个违章,一路狂飙到了金浦机场。
机场门口下了车的柳星恒根本不管周围的人呼喊声,用竞走的步速直奔检票口,神情冷漠地像是要去杀人。
一个不开眼的记者追着柳星恒问了三四个问题都没有答复,最后还堵在柳星恒面前,结果被柳星恒一把推开,随后被南诗恩的保镖架走。
两个小时的空中路程,柳星恒表现的像是个死人,对着周围的事物没有任何反应。同行的南诗恩和他是一样的表情,在飞机上一言不发。
再过了二十分钟,柳星恒终于到达了济州岛汉拿医院,医院内的医生和护士们早就知道了柳星恒要来,但没人敢去凑热闹,路上见到柳星恒的,都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
汉拿医院最边角的一栋楼,一楼一个阴冷的拐角,柳星恒跟在医生后面走进了停尸房。
柳星恒一进门便站立在原地不动,房间中央的金属案台此刻看上去异常的恐怖,反射着阴冷的光芒。
案台上,白色的布勾勒出一个人形,柳星恒终于向他走近了几步。
“老人家是昨天夜里走的,死因是心肌梗塞,自然死亡,是约好的朋友在家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
医生开始给柳星恒介绍起具体情况,但柳星恒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慢慢靠近案板,伸手放到那白布勾勒出人形上。
“哈。”
悲怆冲上了柳星恒的脑袋,他擦了把眼泪,早上才脱离了石膏的右手慢慢从柳镇永的左手滑动至头部。
隔着布,柳星恒只是一触,便能感受到老人过去的音容笑貌,想起他过去怒骂自己“臭小子”时那生气的模样。
轻轻拉住白布边缘,柳星恒一点点拉开,这个偌大的世界自己唯一的亲人正静静躺在这里。
泪水再次上涌,柳星恒双手轻抚柳镇永的脸庞,慢慢蹲下身,脑袋靠在案台上,靠在柳镇永的脑袋上。
晶莹的泪滴从柳星恒的鼻尖和颧骨处滑落,柳星恒闭上双眼,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泪水。
“老头……”
柳星恒终于开口,他缓缓站起身,看向那个曾经慈眉善目现在却已闭上了双眼的老人。
“你知道我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