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铁木真与王汗的义父子情谊是注定不会长久的。
虽然他俩好象都努力想把关系搞得更亲密一些。可是中间掺合着乌鸦嘴的札木合、搬弄是非的阿勒坦和忽察儿等家伙,他们不断地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再加上王汗有个自以为是的儿子桑昆,翻脸那是迟早的事儿。
桑昆这小子是非常嫉妒铁木真的。因为他的老爸王罕在很多场合扬言,亲生儿子桑昆远不如干儿子铁木真同志那么有才干,能否接管自己的汗国那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这话严重伤害了本来就自大的桑昆的自尊心,于是乎,对铁木真的嫉妒就转变为仇恨了。
这小子担心,万一哪天王汗老爸乱立个遗嘱什么的,把汗国交给铁木真这个假哥哥那就坏事了。
铁老大是多聪明的人,自然心中有数。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够联合王汗一起对抗敌人,是一件不错的事,所以,铁木真哥们为进一步巩固与王汗的关系,同时也为缓和桑昆这个假弟弟对自己的敌意,他想出了一个亲上加亲的策略。
那就是:为长子术赤聘娶桑昆的女儿察兀儿别乞,并将自己的女儿豁真别乞许配给桑昆的儿子秃撒合。(拙赤——《亲征录》、《元史》作术赤。传说是成吉思汗大皇后孛儿贴美女被篾儿乞惕人掳去时,被迫和赤勒格儿孛阔睡觉所生下的长子(见《蒙古秘史》,但成吉思汗为人通情达理、豁达大度,能谅解妻子被掳所受的委屈,始终把拙赤当作自己的长子。107年,拙赤受命率军北征森林部落,收降了众多森林部落,成吉思汗就把这些森林部落都封赐给拙赤管领。11年秋,拙赤受命与察合台、窝阔台率领右翼军,攻掠太行山两侧州郡。117年,森林部落反叛,拙赤受命率右翼军讨平了森林部落。119年秋,受命率西路军攻取锡尔河下游诸城。在半年内,攻占了昔格纳黑、讹迹邗、毡的等城。11年,受命与察合台、窝阔台攻取玉龙杰赤城。数月后,攻克该城。其后,率军返回封地。其封地包括今西西伯利亚、哈萨克斯坦等地。约15年病死,其第二子拔都嗣位。)
对于两家的联合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本来就是干哥俩,再加上双保险的亲家关系,那还闹什么,没事就凑到一块儿让儿女伺候着喝酒就得了。
可是桑昆不干。他很骄傲自大地说:“哼!我们家的女儿如果嫁到他家,只能站在门后做妾婢,仰看坐在正位的主人的脸色;而他的女儿如果嫁到我家,肯定会坐在正位上做主人,俯视站在门后的妾婢们!”
桑昆话里的意思是:术赤不可能继承汗位,因为传说他是野老爸搞鬼生出来的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不可能当皇后,白白受人欺负;而自己是王汗的独生子,将来汗位再传,就是儿子秃撒合的,成吉思汗的女儿嫁过来,就是皇后了。所以他觉得吃亏,拒绝了这桩婚事。而且桑昆他还有别的心思呢。
为什么说术赤不可能继承汗位呢?那是因为传说术赤同志是铁木真汗大皇后孛儿贴美女被篾儿乞惕人掳去时,被迫和赤勒格儿孛阔困觉所生下的长子。
铁木真一片热心,却贴了个冷屁股,心中大是不爽,对桑昆和王汗也产生了不满。
亲友之间闹不和谐,敌人是非常高兴的。这不,他们双方感情的冷淡,被札木合察觉到了。
因为铁木真和札木合这对安答己经是彻底的翻脸,朋友加兄弟已经纯粹变成敌人了。
10年,札木合纠集阿勒坦、忽察儿、额不格真、雪格额台、合赤温别乞等人,一起悄悄地来到桑昆那里。
几个家伙一边大块肉大碗酒地享受,一边轮番上阵,在桑昆的大帐蓬里大开演讲比赛。
札木合首先阴险地笑着对桑昆说:“我的那个可恶的安答铁木真曾经派使者去见乃蛮部的塔阳罕(有史书称为太阳汗),现在他和你老爸虽然口头上说是父子,和你虽然口头上说是义兄弟,但是他心里另有阴谋。哼,你还信任他呀?如果你再不醒悟,那就等着掉脑袋吧。最好的法子是马上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干掉!别无选择。老弟你不用担心,你们如果去攻打铁木真这恶人,我一定会高举马刀,帮忙将战斗进行到底的。”
这老哥说完,就拿起大碗,一边喝酒一边观察桑昆的脸色。
旁边的阿勒坦和忽察儿一边大块吃肉一边说:“干吧,不要迟疑了,时间就是生命啊。我们帮你干掉诃额仑那老婆子的孤儿们,杀死当哥的,吊死年幼的。”
额不格真喝了一大口酒,也大声地说:“我帮你绑住他们的手,捆住他们的脚。”
脱斡邻勒接着说:“我们想法子去掠夺铁木真的部众。破坏了他的部众,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合赤温别乞也说道:“桑昆,我关心你支持你,哪怕为你到百尺竿头、到九仞深渊,我都愿意。”
桑昆这家伙本来对铁木真己是怀恨在心,再受这些人一撺掇,劲头马上就鼓了起来,变成野心勃勃了。他端起一大碗酒,仰头一饮而尽,猛拍大腿,决定对成吉思汗下手:“对!就这么干,我们这么多猛男,还怕他个鸟!”
虽然大话是这样讲了,但桑昆想了想,还是派手下马仔撒亦罕脱迭额去将这件大事告知父亲王汗。
要说这桑昆,自大是自大,但决不是傻瓜蛋。他很可能心知肚明,这些家伙是想借他的手除掉眼中钉。可是铁木真汗这位义兄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就是自己继承了王汗老爸的汗位,说不定哪天也会被铁木真吞掉。所以他认为,还不如早和铁木真见真章呢。
这应该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王汗摸着胡须,仔细地听了撒亦罕脱迭额的报告后,沉默不语。是啊,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干成大业呢,但是他知道,目前这个行动是真的太早了,不仅是因为铁木真刚刚帮助了他们,于道义上说不过去,而且自己的敌人还很多,这么早地和盟友翻脸,根本是一条下策啊!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铁木真汗己是非常的强大,这深山打虎的事情实在是太冒险了。
想来想去,王汗同志便摇着头这样说:“唔,我都已经须发苍白啦,只想平安度过晚年……然面桑昆却不听我的话……对我的铁木真儿子可以存这样的坏心眼吗?我们正依靠铁木真儿子呢,对他如果有异心,长生天也不会允许。札木合是在背地里中伤离间、搬弄是非的人!请你转告我的儿子,不能盲目行事啊。”
说完,就把撒亦罕脱迭额打发回去了。
桑昆这哥们以为札木合那帮家伙这时已经把自己当老大了,所以死定要把这事搞成不可,于是又派个马仔去见老爸,传话说:“关于铁木真那些可恶的事,有口有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老爸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可是,王汗知道自己儿子的能力,他还是不答应。
桑昆这时已经下了决心,再次派人去说服父亲,可是王汗似乎铁了心,就是不答应。
此时的桑昆啊,勃勃的野心已经充满了他的胸间。他知道自己不出动是再也说服不了老爸的,于是拍马亲自跑过去,对老头子说:“现在你还活着的时候,铁木真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某一天父汗你被白饭呛着、被黑肉噎着,不幸仙去了,你辛苦收集来的部众、艰难建立起来的汗国,还能是我们的吗?你真的以为,铁木真永远把我当弟弟吗?”
王汗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是摇着头说:“我怎么会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呢?但是现在我们还依靠着他,怎么可以对他怀有恶念呢?只怕长生天也不会佑护我们的啊。”
桑昆这家伙一听,怎么老爸到这时候还在护着人家呢?他气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夺门就走。
见儿子气成这样,王汗不由心软了。因为从他的话中也听得出,他也只是惧怕长生天而己啊,并不是真的护着铁木真。于是,他又把儿子叫回来,长叹一声说:“我只是怕长生天不答应啊!其实我哪能够舍弃自己的儿子呢?你如果真的有办法,就自己先去做吧。”
你看,这老头子最后还是答应了,儿子总是比别人亲一些。
桑昆听这一说,顿时喜出望外,忙跑回家和札木合等人合计道:“铁木真不是替儿子向我女儿察兀儿别乞提亲吗?好,就让他过来吃‘不兀勒札儿’,来了就把他干掉。”
那帮家伙看到事情终于定了下来,都一致拍掌叫好:“对,就这么干!”
(许婚筵——《秘史》原文为“不兀勒札儿”,旁译“许婚筵席”,《元史太祖纪》作“布混察儿”,注曰:“许亲酒”,不确切。“不兀勒札儿”一词,原义为“羊的颈喉”。羊颈喉的筋肉坚韧,颈骨坚硬,意示坚久不离。许婚筵上吃这个东西,表示两家的婚事不再翻悔,夫妻成婚后百年好合。因此吃“不兀勒札儿”,也就成了吃许婚筵的意思。这种风俗至今还流行于蒙古地区)。
桑昆等人密谋之后,马上派马仔去见铁木真,对他说已经答应婚事,请他来吃羊喉。
铁木真这哥们还不知道,人家在那边已经磨刀霍霍,等着他去送死。听到传话后,他只带十几名随从,欣然前往。这帮保镖也都是欢天喜地,一路滴着口水,想着那羊喉送酒实在是一件美事。
天黑的时候,刚好走到当年铁木真老爸托孤之人蒙力克的家,于是在那里食宿。
大家忙着杀羊摆桌。是啊,铁木真当上大汗后,在一起喝酒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当然,这不仅是大汗要考虑战争的问题,而且老婆太多了,时间也不会象以前那么宽裕了啊。
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老人家听讲了这个事,心中大惊。他不枉多活了那么多岁,考虑事情确非一般。他老人家只歪脑袋想了想,就这样说道:“唔,我认为,以前咱们求娶察兀儿别吉的时候,他们瞧不起咱们,没有答应。现在却为什么突然特地请你去吃许婚筵呢?那么妄自尊大的人,为什么突然又答应了亲事,来邀请你去吃羊喉呢?他这心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老头子是相当怀疑的!我的儿啊,你不能去吃这个羊喉!!”
停了停,老人家又说:“因为事情还不能肯定,不如这样吧,咱们就借口说春天刚到,马还瘦呢,等把马儿养肥了再过来,就可以了的。”
老人这一番话要紧得很,当场改写了历史。不然铁木真一帮人滴着口水进入人家早己布好刀斧手的大帐,哪能还有命在?
当下,铁木真老大低头一想,觉得老人的话很有道理,就打消了亲自去的念头,改为派不合台、乞剌台去替自己表示歉意,而自己直接打马返回家中,洗脚上床抱老婆睡觉。
桑昆几个家伙等来等去,只等到那几个人家的马仔,铁木真没有如约到来,知道事情可能已经败露,几个家伙一商量,索性决定明天一早出兵,突袭铁木真的营盘,把他们搞定。
送走人家的几个马仔后,几个家伙罢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继续兴高采烈讨论一些具体细节。
也许是上天注定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历史上很多伟人都有过因某件小事救了他们性命而改写历史的经历,下面的故事也是这样子。
那个阿勒坦有个弟弟,和铁木真的爱妃也遂、也速***的父亲同名,也叫也客扯连。他也是高级官员之一,也参加了这一场密谋。这哥们回到家里,可能是借点酒劲儿,对他的老婆和几个儿子嚷嚷道:“我们商议好了的,明天一早要去捉拿铁木真汗啦!嘿嘿,如果有人把这话透露给他,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赏赐呢。”
他的妻子阿剌黑亦惕听了他的话后,嗔怪地说:“你喝多了吧,胡说些什么,不怕有人听到当成真事吗?”
当然,他老婆和孩子是不会透露这种事的。
天下就有很多巧合的事,谁也没想到窗外有耳。
大家注意了,以后要办什么大事,最好不要在事前大喝什么酒然后大叫大嚷哦。
当时,这话让给他放马的奴隶巴歹听到了。当时这奴隶正送马奶过来,将这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这哥们撒开脚丫子跑回帐蓬,告诉了好同伴乞失里黑。
这两个人都动心了。他们都听说过,铁木真汗厚待平民和奴隶。如果这个消息属实,这可是一次带功投靠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为慎重起见,乞失里黑决定,再去探听一下。
他来到主人的帐包外,看到也客扯连的儿子纳邻客延正坐在包外用力地磨箭。那哥们一边磨着还一边自言自语:“这是大事啊,如果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最好是割掉他的舌头,免得走漏了风声!”
刚说完,他抬头就看到了奴隶乞失里黑从那里歪过来,于是纳邻客延严厉地说:“刚才都听到我们说什么了?你快过来,把口舌伸出让我割了喂狗!”
乞失里黑同志害怕得几乎当场尿了裤子,便解释说自己刚刚走到这里,没听到什么啊。纳邻客延想了想,刚才也是真的没见过这家伙,便吩咐乞失里黑去把自己最好的白马和枣骝马抓来拴上喂好,明天他们要老早打马出门。
乞失里黑回到住处,小声对巴歹说:“你听到的消息完全是真的了。我们这就去给铁木真大汗送信去吧。”
俩人把白马和枣骝马抓来拴上。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杀了一头羊羔,把床板劈掉将羊煮熟带上,骑着那两匹马,连夜向铁木真汗的营地拼命打马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