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祯国命令两名便衣警察拉上窗帘,然后探下身看着房客的眼睛说道:“你可能也很糊涂,我所说的烟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实际上,那枚烟头不仅跟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跟整个案件也不存在什么直接的关联。可就是这么一枚不起眼的烟头,却改变了案件的整体走向。”
徐祯国那起手中的香烟:“在你和张云浩失踪的第五天,也就是七月八日凌晨,曲亚楠来到我们汝江派出所报案。同一天晚上,我们查到你和张云浩出现在滨江佳苑小区,之后我们找到了902室,也就是你和张云浩同时消失的那个房间。”
“他和张云浩到底是利用什么诡计在密室中消失的?”何礼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徐祯国继续盯着房客,眼神凌厉的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勘察人员在902室的窗户夹层里发现了一枚烟头,事后经检验,烟头的主人名叫艾大谷,也就是装修902室的包工头。可起先我并不知道这枚烟头的确切来源,于是阴差阳错将它当做一件重要的物证展开了调查。”
何礼心想,调查烟头?什么时候调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接到报案的第二天,我在询问张雷和曲亚楠的时候,曾递烟进行过试探,不过张雷因病早已戒烟多年而且并未复吸,可是曲亚楠对香烟的反应则有些微妙。她跟张雷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公司的办公环境也要求员工不允许抽烟,当我在询问室内吞云吐雾之时,她却对香烟里尼古丁的味道并不敏感。这说明在曲亚楠的身边,一定还有一个与其平时接触密切,同时还抽烟的人的存在。”
“虽然我们了解到李东嗜烟如命,可是他与曲亚楠失联长达四年,显然那个人不会是李东。而在报案后的第四天,我们在调查曲亚楠租住的房子中,发现李连波的房间里藏着一包香烟。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新的假设再次出现——那就是和曲亚楠接触密切且抽烟的人,就是李连波本人。不仅如此,曲亚楠也一定深知这一点。”
听到徐祯国说到此处,何礼才顿悟,原来在曲亚楠家的时候,徐祯国就已经知道她在说谎了。
“抽烟怎么了?”房客辩解道,“我乐意抽你管得着吗?”
徐祯国笑道:“这么说,你已经承认自己是李连波了?”
房客顿时哑口无言。
“当然,虽然我掌握了这个证据,但却不确定这个证据到底在案件中会起到什么作用。”徐祯国话锋一转,“就在昨天早上,李东在清源村附近被人谋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
徐祯国了然地点点头:“我们在李东的遗物里发现了几样东西,分别是一个钱包,一部手机和一包香烟。看到这些遗物的时候,我当即就察觉到少了一样东西。正是因为我关注过每个人的抽烟行为,所以这件东西的缺失才会引起我的注意。”
“少了什么东西?”林威问道。
“一个打火机。”
何礼挠了挠头:“一个普普通通的打火机哪里都有卖,掉在什么地方被人遗忘了也并不稀奇吧?”
“一来李东的打火机并没有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而是被凶手拿走了。二来这个打火机本身也并不普通。”徐祯国说完又看向房客,发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移不定。
“普通的打火机当然不会引起注意,可是林威曾经说过,李东的打火机属于奢侈品,而且还是限量版的,这种打火机可不会被随意丢弃。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那枚烟头,我也许也不会注意到李东抽烟时的举动,当然也就不会亲眼记下李东在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后,会将打火机放进他的烟盒中。而当我意识到李东的打火机不见了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的烟盒还能被勘查人员发现呢?”
林威指着趴在地上的房客问道:“难不成是在他的身上?”
徐祯国站起身走到房客的侧身,在其他同事的控制下很轻易地拿出了房客身上的烟盒,烟盒中又一个镶嵌有纯金十字架的铂金打火机。
“这是我捡到的!”房客立即解释道。
“真幸运,这么高档的东西我怎么就捡不到?”徐祯国找来物证袋将打火机放了进去,然后又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否认,等我说完,会给你争辩的权利。”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单独犯罪和共同犯罪之间摇摆不定。可当我注意到李东的这个打火机时,我便坚信这是一起二人以上共同实施的系列犯罪案件。”
林威双手插兜倚在门上问道:“为什么?”
“我之前说过,李东在清源村外被杀一案绝对是熟人作案。如果是随机的突发的杀人案件,凶手会在得手后第一时间逃离现场,绝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做多余的伪装。能够制造出李东自杀假象的人,必然是熟悉李东的人。而你和我在案发后调取过案发周边的监控视频,在案发时间段经过现场附近的人中,只有曲亚楠和李东存在熟人关系……”
“曲亚楠是凶手?”何礼问道。
“监控是不会说谎的,曲亚楠的确没有到达第二现场进行伪装的时间。”
“那曲亚楠不是凶手?”何礼又问道。
徐祯国没有正面回答何礼的问题,他转而说道:“这里面出现了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限量版打火机只有懂行的烟民才了解它的价值,而曲亚楠根本不抽烟,那么打火机是谁拿走的?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曲亚楠根本不用亲自杀人,她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到达特定的地点,就可以帮助凶手完成这起不可能犯罪。”
其他人仍是一脸迷茫。
徐祯国见状又继续对房客问道:“你当时就躲藏在曲亚楠的车里吧?”
房客冷冷地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时也不确定那个人会是你,假设是另外一个人躲在汽车的后座也罢。”徐祯国将双手交叉,十指相扣,“我们还原一下案发经过。曲亚楠在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接李东上车后,躲在后座的凶手从李东身后快速地将绳索套在李东的脖子上,用尽最大的力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勒死。等到李东死后,实施犯罪的凶手再将李东的尸体拖下车,步行五百米到达第二现场并尸体伪装成自杀。而曲亚楠只需要在尸体被拖下车后,按部就班地到达清源村,主持父母的葬礼就可以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虽然我不清楚现场的状况,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房客趴在地上狡猾地问道,“凶手没有必要在车内动手,在任何地方从后面勒住死者的脖子,都可以将李东勒死吧?”
徐祯国叹口气道:“你在布置第二现场时,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死者李东的两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勒痕。方山县的法医虽然发现了这道勒痕,可他们认为这是凶手为了方便拖动尸体,而对尸体进行捆绑时造成的。可我认为这恰好可以证明,李东被杀是一起共同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