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不知何时站起身,狠狠踹了崔浩屁股一下,又烦躁不堪地抖动着双腿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所有人都可能会是凶手了?”
何礼深知胡达不讲理的性格,他必须尽快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否则接下去的推理很可能会被这人无情打断。
何礼轻咳一声,平静地说道:“我们并没有回到原点,其实凶手如此大费周折地布置冯悦桐的命案现场,不但是为了嫁祸给付慧芳,而是凶手知道他早先设好的付慧芳是凶手的这层伪装,一定会被其他人捅破。所以凶手利用冯悦桐尸体的剩余价值,伪造出了用于误导我们和警方侦查方向的,更深层次的线索。而等以后崔浩的嫌疑人身份再次被推翻时,真正的线索或许早就完全灭失掉了!”
何川站在餐炉前冷眼看着何礼:“这么说,你认为冯悦桐不是被凶手勒死的?”
“不,冯悦桐的确是被勒死的,而且杀人的第一现场就是在冯悦桐自己的客房内,可是凶手却是在水上屋对尸体进行的分尸。”何礼回答道,“凶手先是切割下冯悦桐的头部,将头颅放置在水上屋的地板中央,随后用锤子将头颅的头盖骨砸裂,伪造出和其他两名死者一致的‘致命伤’,在离开房间前,凶手又留下了‘血债血偿’的纸条,借此来误导所有人的调查方向。”
“根据死者勒痕的粗细程度,大致可以推断,凶手杀人时使用的凶器就是我们常见的钓鱼线,不过凶手在见到冯悦桐脖子上的勒痕后,想起死者和凶手身高差可能会导致勒痕出现错位的问题,所以便故意沿着勒痕的走向切割下了死者的头颅。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我们可能第一时间不会注意到勒痕的存在,然而当警方进入到命案现场进行勘察时,势必会发现死者真正的死因。所以他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并加以利用,制造‘欲盖弥彰’的假象,将嫌疑转嫁到了崔浩的身上,给人的感觉似乎就是崔浩自己在杀人后,因发现勒痕才将死者的头颅割下来一样。”
此时,江瑾瑜再次问道:“既然凶手是在琉璃馆杀死的冯悦桐,那无足迹杀人这个问题你该如何解释?难道凶手和冯悦桐从来都没有走过那片人工沙滩吗?”
“没有错,人工沙滩上之所以没有留下凶手和冯悦桐的足迹,这是因为两人从来都没有踩过那片沙滩。”
呼——
何礼听着意料之中的惊呼,不卑不亢地说道:“凶手勒死冯悦桐的时间或许是在深夜十分,之后他背上尸体走出琉璃馆,沿着鹅卵石路一直走到了人工沙滩前……”
何礼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按照常理来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而鹅卵石路的尽头和水上屋之间的最短距离就在那片人工沙滩上。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凶手和冯悦桐一定要踩着人工沙滩才会到达水上屋……”
“难道不是吗?”何川犹疑道。
何礼嘴角轻轻一弯:“当然不是,我说过,凶手根本就没有走过那片沙滩,他走的实际是另一条本来并不存在的路。”
坐在崔浩身上的庞征惊讶道:“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路呢?”
“因为凶手巧妙地利用两个字,使我们的认识变得异常狭隘。”何礼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两个字其中一个是‘走’,另一个则是‘路’。”
庞征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凶手没有走?或者说,他走的并不是路?”
何礼点点头:“庞经理,你的思路非常正确,如果我们继续将这个思路拓宽,设想一下,如果凶手没有借助走,或者说他走的并不是路……那么凶手会用什么办法到达水上屋呢?”
何礼说罢,攥住微微颤抖的双手,他在环顾众人的间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的第一次推理并没有演砸。
可是等了一会儿,房间内仍然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回答出何礼提出的问题。
于是何礼只好自问自答道:“鹅卵石路和琉璃岛的木制码头是无缝对接的,所以在涨潮的时刻,凶手背起冯悦桐的尸体潜入大海,沿着浅海一直游到水上屋的栈桥上,接着使用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在水上屋中对尸体进行分尸。一切工作做好以后,凶手沿着原路返回,所以人工沙滩上自然不会留下任何人的足迹。”
胡达感到难以置信,他不禁问道:“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游泳?这可能吗?”
“挣扎在水中的活人未必能做到,不过一动不动的死人对于凶手而言就没有什么难度了。即便凶手本人无法做到,可是只要借助一块浮板,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尸体推到水上屋前。”
“好吧,那我再问一个问题。”胡达抹了抹自己的八字胡,“你刚才的那些推理到底有没有证据作为支撑?”
听到胡达的提问,何礼轻轻皱起了眉,并将右手伏在了下巴上。
见何礼没有回答,胡达轻蔑地笑道:“也就是说,你跟这个何川一样,所有的推理都是建立在妄想之上。我说的没错吧?”
何礼闻言轻轻笑道:“不,冯悦桐被杀一案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谁是凶手,但是我有确切的证据证实,我的推理是正确的。”
“哈哈,你这个逻辑真是诡异!无法证明凶手的身份,却能证明推理的正确性?”胡达嘲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胡师傅,就是你最常用的东西。”
“哦?我都不知道我最常用的东西是什么。”胡达掐着腰,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何礼摇头道:“胡师傅,那确实是你最常用的东西,只是因为用的太多了,所以你平时才不会注意到。”
孙向东咳嗽一声,先是瞥了眼被庞征压在身下的崔浩,又看着何礼问道:“你快别卖关子了,你所说的证据到底什么东西?”
“是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