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窗外的雨声已经小了许多,只时偶尔能听见雨水打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坐在这里记下今天,也就是到达琉璃岛第三天所发生的一切。
……
今天一早琉璃岛下起了暴雨,然而在这场暴雨中,我们在琉璃岛的水上屋里发现了第二位被害者的尸体。
死者名叫冯悦桐,比起仝凯的惨死,冯悦桐的身首异处更加令我惊骇。
事情的起因是我们从昨天下午至第二天早餐时间,一直没有发现冯悦桐,在查找她下落的过程中,江瑾瑜在水上屋上第一个发现了冯悦桐的尸体。
在那间水上屋里,迎接我们的是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
冯悦桐的头颅被凶手残忍的割裂下来,而且她的头部跟仝凯一样都遭受了钝器的重击,变得面目全非。
虽然身首异处,可是尸体并没有距离头颅很远,只是被凶手遗弃在了水上屋的角落里。
此外,在冯悦桐头颅的舌尖上,凶手还留下了一张“血债血偿”的纸条。
更让人震惊的是,从琉璃馆到水上屋的路上,必然要经过一条人工沙滩,然而我们在寻找冯悦桐的时候,清楚地看到沙滩上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足迹。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凶手会以什么原因用了什么手段将冯悦桐如此残忍地杀害。
或许是冯悦桐猜中了凶手的身份?
但是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很快被我否定。
我看着室内血腥的画面,感觉自己的脸先是忽地涨得通红然后又变得煞白,呼吸急促,双唇微颤,只感到胆战心惊、浑身无力。
可我毕竟是警察,还是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尽快调整好心态,尽快破案。
按照凶手这种高效的杀人频率,在离开琉璃岛前他可能还会再杀死一到两个人。
死者的姓名之前提过,名叫冯悦桐,年龄看上去比仝凯小了那么一两岁,估计在二十八岁左右,死者身高接近170公分,身材高挑,栗色短发给人一种精致干练的印象,总而言之非常标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高级感。
离近观察时,我发现死者被切割下来头颅顶部有大面积的凹陷,面部大半都沾满了鲜血,且血液已经凝成血痂。
所以在推断冯悦桐的死因时,大部分人还是更倾向于冯悦桐跟仝凯一样,都是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身亡的。
至于冯悦桐的死亡时间,还是无法准确推断出来。
但是和仝凯被杀不尽相同,虽然我们判断冯悦桐是被类似扳手的钝器击打头部死亡,可是房间内并没有发现凶手使用过的凶器,而且水上屋里也没有类似仝凯死亡时喷溅在地的血渍。
这种反差有些不太寻常,引人深思。
如果是凶手注意到自己第一次作案时犯下的错误,比如遗留的凶器和残留的血迹,于是在第二次行凶过程中予以纠正。
若是如此,那正好可以说明那个可怕的杀人恶魔就在我们之中,而且他回到过现场,发现了自己在第一起案件中留下的纰漏。
可是细想之下,这里面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看着水上屋的木质地板,我认为凶手想要擦拭掉地上的血渍根本做不到,因为喷溅出来的血液会第一时间渗入到地板内,根本无法完全清除。
接着我又尝试按照昨天的设想,暗中观察每一个人的着装,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让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不管怎样,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换装的这一结果令我大失所望。
此外水上屋内非常整洁,或者说这个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房间里看不出任何的打斗痕迹,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在轻轻地晃动着。
于是这里是否是第一现场又成为了玄之又玄的问题。
而那张带有“血债血偿”的纸条,虽然它引发了大家的争论,可我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于此。
凶手留下纸条的意图十分明显,这更像是一种故弄玄虚的伎俩,试图混淆我们的侦查思路,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所以作为一名警察,我自然不会被这种拙劣的伪装伎俩蒙在鼓里,注意力还是更多放在了被凶手割下的头颅上面。
令我不解的第一个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割下死者的头颅呢?
我坚信所有凶手的一切行为都具有极强的目的性,这个凶手自然也不会例外。
从两起案件的作案过程分析,凶手在作案前一定做了充分的犯罪预备,可是他考虑到诸多作案细节的同时,在作案过程中因为紧张的缘故,又在慌忙中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他时而冷静时而惊慌,设计出了“三重密室”和“无足迹杀人”,同样留下了作案凶器和没有被处理过的杀人现场。
那么在这起案件中,凶手也必然有其所疏漏的地方。
于是我想到了冯悦桐被割下的头颅。
我认为凶手割下头颅的行为一定是故意而为之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在接近冯悦桐的头颅时,发现在被割断的脖颈处隐约有一道勒痕。
虽然因为切割处断断续续并不平整,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那深红的勒痕却足以证明,冯悦桐并不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身亡。
她应该是……
是被人用绳索勒死的。
没错。
冯悦桐不是被钝器击打头部死亡,而是凶手在勒死她之后,才用钝器猛砸死者的头部,并用利刃割开了死者的喉咙……
地板上没有发现血滴的原因,并不是凶手在事后进行过擦拭,是因为死者在死亡后,切割动脉的过程中并不会喷涌出大量的血渍。
而冯悦桐被割断脖子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掩盖她被勒死的真相吧。
可我又不明白了,凶手为什么要掩盖这个事实呢?
我再次盯着地板上的头颅看了很久,又很快接近到冯悦桐的尸体附近。
在两处尸体的切割处边缘,我均发现了被鲜血掩盖住的细微勒痕。
这个勒痕让我回想起在右江侦破的那起连续杀人案件,于是我顿时茅塞顿开。
离开水上屋时,我基本可以确定,真正的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