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几杯酒下肚后,便将大江区监督站那些黑幕抖楞个一干二净。他可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罡总,站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伙儿是敢怒不敢言呀,只有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您猜,这个这举报信谁写的?”
“谁呀?不会是站里人吧?”罡总试探性地将话题往那方向引。
“您真聪明!就是那道貌岸然地老家伙!”南风有些故弄玄虚地说。
南风边说还不忘推一推已经扒在桌上沉睡不醒的东风。
罡天心中有些起急,这个南风喝完酒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东风想睡就让他睡去吧!谈得正关键,怎么去叫他呢。
赶忙拿起酒杯说道:“老弟,跟哥喝一个!”
罡天这样说是为了拉近感情,主要还是想拢一拢南风那走神的心思,让他好集中精力把这事儿讲清楚。
罡天知道南风有量,又不能让他多喝,如果像东风那样烂醉如泥的扒桌,这酒局可就白搞了。
想的没错,也确实只有酒才能让南风注意力集中。罡天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站里都传遍了,大伙儿都认为这事儿是谍副站长所为。这人就一官迷!窥视站长这个位置久了。还特别贪。你想呀!大江区在施项目得有六七十个,这些老板们哪个不想跟监督站领导搞好关系呀!这谍副站长可是来者不拒。人家懂得投入与产出的比例,特别知道有舍才有得的道理。他将老板们给他进贡的钱特意留出一大份儿给木槿,你猜怎么着?”南风又卖起了关子。
罡天急着听下文又不能再劝他喝,知道南风的酒量快差不多了。只得随声附和,从表情和行为上显出对他观点的极度认可,增加他表达的信心。
“木槿要了!”罡天还是试探性地勾搭话。
“当然没有,人家木槿可是两袖清风,不
仅没要,还给老家伙狠狠批了一顿。让他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全站通报,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并计入个人档案。”
罡天不禁深吸一口长气,原来这谍副站长从那时候就开始记恨木槿了。
南风自己又抿了口,先“啧儿啧儿”随之“嗨嗨”,面前的半杯已然下肚,“你想想,他能不恨木槿么?这老家伙儿胆还真大,一般人给处分后都会收敛一段时间,他倒好,不但没收敛反而更贪得无厌了。据我分析,肯定后面有人给他撑腰,不然借他八个胆儿,也不敢!你猜怎么着?”
罡天一看他说到关键时刻又要卖关子,赶紧补上一句,“怎么着?”
“这老家伙,把我们监督员分成几个组,我和东风在二组这事儿就是老家伙定的。给我们订好指标,让我们多检查几个工地,严格把关,看这些总包单位的表现,表现好则息事宁人,如若不然,就按程序办。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拿把尺子,这么较真,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这跟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别!只要没完成指标,回去就得挨板子。你知道东风为什么一检查资料耳朵就动么?这是强迫症,是压力大造成的,都是让那老家伙儿给吓的,查不出问题就拿不住人家,拿不住人家,人家就不进贡,不进贡就完不成指标,完不成指标就又要挨板子。”南风尽情吐露着肺腑之言。
罡天有些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小的监督站还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他继续问道:“那谍副站长那么胡作非为,木槿站长愣是蒙在鼓里,不得而知么?”
“嗨!木槿站长又没分身术,他天天早来晚走,一加班就到很晚!建委那些会他都应付不了,哪还有时间抓那么细!只得无奈地将各项目的监督工作委托谍副站长全全负责!这谍副站长正是钻了这空子。视木槿为眼中钉肉中刺。嫌他挨眼,编花造膜惦记着把他弄走。可怜这木槿站长总受
这些恶人的迫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呀!早晚有一天这个人民的好干部得让他们整死!”南风对木槿非常崇拜,一直为他而愤愤不平。
听南风一说,罡天对木槿终于有些谅解了,原来写举报信的人竟是谍副站长。他暗下决心。得给飞燕报仇。
东风的呼噜震天动地,响彻如雷。南风边说,东风边在一旁伴奏。好似一部歌剧如火如荼地上演。
罡天回到办公室,反复回放那携着鼾声的对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飞燕,知道这个风尘女子的心一直就没离开过他。人都是有感情的,女人要加个“更”字。他有些自责,感觉自己很自私,为了企业,无数次牺牲飞燕的身体来打通人脉。
木槿这件事儿,让罡天刻骨铭心。他想到,难道做生意就可以不择手段,就可以以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代价?生意可以有很多种,好的、坏的、香的、臭的。难道就不能选择选择?做一些正出正入的生意,无非就是少挣点钱。这样才心安理得,睡得踏实。
飞燕的遭遇跟别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自己才是害她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亲手把她送进了那肮脏地,带着潮湿般臭气的牢房。
现在那里住的本应该是自己。他狠命用拳头锤打自己的头颅。每每想起飞燕被带走时那蓦然回首,泪眼朦胧的苍白面庞,罡天就暗自捶泪,懊悔不已。
他带着那珍贵的录音,来到区政府二楼的纪委监察六组办公室,严组长和两个助手紧张地忙碌着。
一看罡天来了,严组长非常高兴,“贵客驾到,有失远迎!罡总这几天可好?生意还顺利吧?”
“严组长,托您的福!一切都好!今天来主要是想和您反应些情况!”罡天诚恳地说。
“好呀!说来听听,有什么线索?” 严组长专注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