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却挡不住人心温热,琼斯等人都知道老弗莱身体不好,便先行烤制出一些食物,满足了他的胃口,随后被安度因亲自送入门中,自始至终他的笑容从未消退,不仅仅是因为美味食物,还因为那份暖心关怀。
不过他的笑容满面,却和纠结不已的两位客商,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看到老弗莱去而复返,两人心中五味杂陈,精明商客欲言又止,还是暴躁商客直接出言:“弗莱先生,情况怎么样?”
老弗莱笑了笑,摇头叹道:“咱们都看走了眼啊!”
精明商客忍不住问道:“那烧烤真的好吃到让这帮探险家拼命争抢?”
“你们二位被堵在这里,显然事实就是如此。”
老弗莱坐到壁炉旁的沙发之上,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肃容说道:“安度因伯爵不简单,至少他做到了许多大厨没能做到的事情!神圣帝国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自立国起,教廷便拥有和皇室平起平坐的地位,这直接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正常生活被教廷信条所束缚,什么朴素处世,什么清心为人,字里行间都是让我们放弃物欲享受,直到最近几年才有所改观。”
老弗莱的年纪比另外两人都高,因而经历了更多变迁,他露出凝重眼神:“教廷的发展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皇室屡次试图削弱教廷的影响力,无一例外均以失败告终,好在成果还是有的,每一次动荡,我们的生活总会涌现新鲜元素,至少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还没有酒吧的存在。”
两位商客对视一眼,重重点头,长久以来,教廷如同大山一般压在神圣帝国的每一块疆域,白银要塞开始流行电灯,要比地精侏儒整整晚了十年,而地处内陆的各大城市更是不济,唯有帝都能够保证不被甩落时代前沿。
“最近一次帝都动荡,想必你们没有忘记,自那之后,帝都里的各行各业都开始焕发活力,用以满足民众日渐增长的生活需求,其中效果最为显著的,便是饮食业。”
老弗莱指了指要塞方向:“咱们白银要塞在泰瑞纳斯亲王治下,能够勉强跟从帝都脚步,可惜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各种改变大都浮于表面,出不了多少回头客,就拿这烧烤来说,我只是去看了一次,却连吃都不想吃,具体原因我记不清,但我能想起那家店铺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可是这里,却大不一样。”
听了这么久,精明商客哪能不知道老弗莱的意思:“弗莱先生,我承认是我看走了眼,安度因伯爵的经营策略,对得起这家炉石旅店的内部环境,可是如果你认为它会在白银要塞引起轰动,我觉得还是差了点,不说别的,暴风镇的地理位置就是它的最大死穴!”
暴躁商客认同这一观点:“食物是生活的必需品,但我不认为会有多少人在这个季节,长途跋涉为此而来,杰拉德的白银酒店不是同样引进帝都大厨了吗?与其舍近求远,还不如就在要塞里解决口腹之欲!我看呐,这笔买卖还是要继续谈,炉石旅店的客流不会有多少,最起码这个冬天不会,除非他安度因打算折价供应给暴风镇民,否则注定要为牲畜越冬搭上大笔资源!”
老弗莱看着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摇头笑道:“永远不要小看美食的地位,以及追求美食的人,在品尝面包的时候,我对这句话还没有多少感悟,但在吃过烧烤后,我已经决定时常来这里走一走,暴风镇固然危险了些,但是有山有海风景不错,更有这家别具特色的炉石旅店,其他的话,暂且不说了,如果你们还有机会吃到烧烤,到时候再谈谈感受。”
话音落下,老弗莱便很是自得的躺在沙发上,嘴角带着满足微笑,闭目养神。
两位客商面面相觑,全都奇怪烧烤而已,能好吃到值得他东奔西跑的地步?然而围堵在门边的一群壮汉,给了他们不是答案的答案,两人不欲打扰老弗莱,悄悄走到一旁,开始窃窃私语。
“暂且认定炉石旅店的食物,达到了吸引要塞居民的地步,但是像老弗莱这样,有时间有财力支撑长途奔波的客源能有多少?”
精明商客自问自答:“绝对不多,安度因伯爵不把炉石旅店开到要塞之中,那么这里充其量只会成为贵族豪奢的消遣场所,不会有人三天两头的惦记着这里,更不可能吸引多少中层民众,所以,牧场渔场的一应产物,光凭这家炉石旅店,还是难以消化,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安度因伯爵认清这个事实!”
暴躁商客重重点头:“白银要塞既然已经挖来了一位大厨,那就能挖来第二个、第三个,有白银酒店作为领头羊,饮食业的发展会很快进入高速通道,炉石旅店的食物再怎么好吃,终究难过双腿这关,只要要塞里的食物,能够满足民众需求,谁还可能跑到这里?”
他的视线被又一次激烈争抢所吸引,语调稍显阴沉:“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新来的帝都大厨会比这里的差。不就是改良餐点吗?又不是只有炉石旅店才有,烧烤再怎么好吃,终究上不了台面啊,恐怕只有这些探险家才会甘之如饴!”
精明商客笑而不语,两人暗自打算,不论如何都要劝说安度因售卖货物,毕竟这关系到各自收入,该争取的还是要大力争取。
两人的低声交谈,自然没有躲过大骑士艾德的耳朵,不过他始终守卫着回廊大门,无论两人如何打算,表现上都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笑不止,比起白银要塞,地处西海岸的皇家港口要更早一步进入娱乐觉醒,但是论起食物美味,没有一家能比得过炉石旅店,就算是帝国都城,也顶多处于萌芽状态,比起这里的参天大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场聚会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原因是安度因准备的食物,根本无法满足几十位精英人士的恐怖胃口,本想尝试一番的两位商客,最后只能饿着肚子咬牙忍受,不过还是有某些人吃得红光满面煞是开心,端着安度因准备的去火美酒四处游走,要么畅谈今夜烧烤,要么展望明日大餐。
“怎么样,哥几个,我推荐的原始风味还不错吧?烧烤的时候本就已经加了不少酱料,最后还蘸小料的话,实在是浪费时间,我看那些蘸料没动多少,显然大伙承认了我的风格!”
赫拉铁力拍着肚子,得意洋洋的哈哈笑道,却立时引得道道声讨。
“什么承认了你的风格啊?我们明明是害怕到手的肉串被人抢了,只好立即吃掉,说来也可惜,这场聚会的准备还是有些仓促,否则咱们何至于抢破脑袋?搞得我连蘸料的味道都不太清楚……”
“这还不好办?安度因伯爵不是说了蘸料食材了吗?不用配合烤串就能直接下口,算了,与其让你吃完,还不如我自己动嘴呢!”
“慢着,见者有份!”
琼斯见聚会过后又掀起一场小小风波,有些汗颜:“实在是丢脸啊,我们这些探险家,好说歹说,也是有些身份的人物,在白银要塞大都能吃得开,没成想到了伯爵这里,直接连风度都不要了,还希望安度因伯爵不要见怪。”
“好说好说,琼斯会长都能光明正大的以权谋私,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度因抿了口酒,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某人的黑暗面目,坐在一旁的尼拉塞克跟着数落:“可不是嘛!我们几个烤出来的东西,先要经过他的筛选才能送走,不说别的,光是烤鱼他就吃了五条,连我特意准备留在最后的烤虾,也被他给截胡了!”
“咳!”
察觉一旁的三位商客投来审视目光,琼斯决定继续以权谋私:“你和赫拉铁力的账目单独计算,我们其他人的统一入账,等到雷诺老大兴师问罪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账单放在第一位!”
琼斯邪恶的笑了,尼拉塞克悲哀的哭了,安度因不想掺和探险家们的内部争斗,起身回到吧台之中,就像初次见到三位客商的样子,淡淡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生意了。”
老弗莱刚想说话,精明商客便抢先说道:“安度因伯爵,我们承认你的经营方式自有独到之处,但是暴风镇的偏远位置,注定会影响你的客流上限,所以我们可以接受削减供应,至于价钱可以上浮一些。”
暴风牧场的产物,很是受到要塞青睐,此次前来,白银酒店的老板杰拉德更是明确要求,及早运回足量货物,新任主厨固然手艺不俗,却也需要上品食材,才可发挥新品菜肴的最大魅力,为此杰拉德给了不小的价码,因而精明商客宁肯加价,也要拿下足够订单。
安度因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看向暴躁商客,这一位自认财大气粗,语气颇为笃定:“只要安度因伯爵肯出货,价钱一定包你满意!”
见此状况,本想说些什么的老弗莱,选择闭上了嘴巴,他没来由的想先听听安度因的意见。
“我同意出货!”
安度因轻声说道,令两位商客不禁露出笑容,可是老弗莱却意识到不能高兴得太早,果不其然,安度因话锋忽转。
“但出货的不是我,而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