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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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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安度因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帝国皇室凭什么与圣光教廷,进行绵延至今的权力对抗。要知道,圣光教廷的每一任教皇,都是实打实的半神存在,而帝国皇室固然兵强马壮,传奇强者层出不穷,可是单就顶尖战力严重缺失这一弱点,便断然不可能在与圣光教廷屡次对抗中,占得便宜。

然而事实却是,圣光教廷的高压政策渐渐放开,显而易见,这肯定不是失败者得到的施舍,而是胜利者斩获的筹码。

圣光教廷种种教条所倡导的唯一宗旨,便是圣光至上,说得冠冕堂皇一些,这是为了压制欲/念,从根本杜绝暮光教廷死灰复燃,可实际上呢,却是为了避免民众信仰迅速流失。而随着政策放开,民风活跃,见识过花花世界的一些民众,自然是耐不住性子,走出教堂远离清规,致使圣光教廷的信仰根基,一点一点遭到蚕食,直至无法收拾的境地。

不久前,教皇冕下同意康斯坦丁创建太阳教廷,便是存了另辟蹊径的考虑,单从高层对抗,圣光教廷已然失去挽回颓势的机会,面对准备乘胜追击的帝国皇室,教皇冕下不得不落子于棋盘之外,而逼得一位半神强者如此狼狈的,至少也是同阶存在,伊莉莎公主“安然归来”的时候,安度因就通过深度扫描,知道了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的存在。

谁能想到,神圣帝国这般庞然大物的背后,竟然还站着一位龙族半神。

也正是因为黑龙公主和教皇冕下的存在,才让神圣帝国占据广袤领土,甚至比骁勇善战的兽人部落还要庞大。

布莱克摩尔道破天机,倒也没有引来天降异象,不过其他人却是生出雷霆贯耳之感,目光怔怔的看着伊莉莎,难以将她和黑龙遗族联系起来。

“不知王子殿下,可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布莱克摩尔语气,颇有居功自傲的姿态,但那位传奇骑士,此时却没有了争强好胜的想法,眉头紧锁,艰难的判断着布莱克摩尔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他达到传奇中阶的程度,已经有了不少年头,有机会代表白银要塞,去帝国都城参与行动,期间也接触过不少皇室人物,却从未对皇室身份产生怀疑,每每皇室压过教廷,他也只当君主手段滔天,迫使教皇冕下不得不低头,自从开国以来,如此结果不胜枚举,久而久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似乎每一代君主都不是平庸之辈。

然而此时想来,这是极其反常的事情,没有哪个种族可以保证代代都有合格的继承者,在神圣帝国绵延至今的那些岁月中,大陆上的好些国家已经换了几茬,其中很多灭国原因,就是出在国君的身上,连兽人部落的诸多氏族,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宿命,唯独神圣帝国如同磐石一般,任凭风吹雨打,也惊不起半点波澜,每一代君主不说青出于蓝,却至少能够稳稳的压住,有半神坐镇的圣光教廷。

上古时代的精灵皇族要是能有如此优秀的血脉传承,绝不至于家国覆灭。

但是如果皇室的背后,有一位黑龙公主坐镇,那么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不管谁来做皇帝,都只能成为任人摆布的牵线傀儡,新任教皇固然可以继承半神力量,但在黑龙公主这位老牌半神面前,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最终结果自然是黑龙公主掌控着整个神圣帝国,只是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既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离开幕后。

“有点意思。”

阿尔萨斯笑了起来,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类的排外性是非常恐怖的,等到黑龙公主的身份坐实,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挥师南下,到时候,他的亡者大军便是正义之师,而屈从异族的那些人,就成为了讨伐对象。

布莱克摩尔说出的皇室秘辛,就算比不上雪中送炭,也绝对要好过锦上添花,阿尔萨斯倒是真的开始考虑,是否留他一命,再怎么说,一位传奇高阶的衷心走狗,寻遍世间也没有多少。

阿尔萨斯招了招手,昏迷不醒的伊莉莎便自动落到了王座近前,冰霜巨龙似乎是察觉了什么,身躯蓦地一震,幽幽魂光连连波动,看着伊莉莎,展现出忌惮动作。

见此情形,其他人就算再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来自达拉然的法师团还好,他们早就知道帝国皇室藏着一些惊天之秘,心里有所准备,可是白银要塞的那些人,却大都感到信念破灭,尤其是裁决者图哈特,她从小便受到骑士家族的正统训练,每天都被灌输效忠王室、效忠帝国的理念,然而突然间,某个堪称天方夜谭的消息,竟然成为无法回避的事实,让她着实难以接受。

伯瓦尔的状况趋于好转,索妮娅总算能抽出心神,对于伊莉莎的真正身份,她同样震惊不已,不过,这也让她想起了安度因先前所说的那番话。

“安度因,你早就知道了吗?”索妮娅低声问道。

安度因缓缓点头,似笑非笑:“我先前还担心,布莱克摩尔被除掉后,我会成为皇室的眼中钉,但今天过后,再也没有这种顾虑。”

“那……”索妮娅看了看冰封王座上的阿尔萨斯,欲言又止。

安度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理顺了散落发丝:“有些事情我方才没有想通,现在想通了,却没有办法阻止,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阿尔萨斯一脸好笑的问道,“可惜没能阻止我拿到霜之哀伤?你不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已经太晚了吗?”

“的确晚了。”

安度因很是坦然的承认道,他看着阿尔萨斯,又看了看霜之哀伤,轻轻摇头,这副样子落在传奇骑士等人的眼中,就像功亏一篑的失败者,唯有毫无意义的无力叹息。

阿尔萨斯没有理会安度因,向布莱克摩尔问道:“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如果有关达拉然的秘密情报,还能让我感到满意的话,留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布莱克摩尔脸色一喜,法师团众人却面色大变。

为了在帝国高层打进一枚钉子,达拉然花了不少心思,布莱克摩尔作为间谍,手中掌握着不少重要情报,如果就这么彻底暴露,势必会让魔法帝国的复兴计划遭到重大打击。

然而,冰霜吐息凌空封冻的众多魔法,此时还凝固在众人面前,克尔苏加德与通灵师诺斯,只能不断向吉安娜使眼色,试图利用她和阿尔萨斯的特殊关系,挽回局面,可是,吉安娜却不为所动,只顾着凝视阿尔萨斯,湛蓝眼眸毫无波动。

“吉安娜!”

不得已,克尔苏加德只能出言喊道,吉安娜没有看他,只是淡淡说道:“我和老师,都没有参与你们的复国计划,这次追捕布莱克摩尔,也只是我的战斗试炼罢了,况且你应该知道的,我的父亲是神圣帝国的海军上将,我没有理由阻止啊。”

一众魔法师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吉安娜不仅身份特殊,而且地位同样特殊,克尔苏加德气得咬牙切齿,却愣是没办法强行命令,别看两人都是达拉然首席法师安东尼达斯的学生,可是受到老师重视的程度却极其悬殊。

身为场间地位最高的魔法师,通灵师诺斯不得不站了出来:“阿尔萨斯王子,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至少目前来说,白银要塞和达拉然分居神圣帝国南北两侧,你想完成宏图壮志,我们也打算复兴帝国,我们的目标,都是除掉神圣帝国,何不索性就此展开合作?此地人员势力复杂,如果暴露了达拉然的人员名单,势必会引起神圣帝国的警惕,倒不如暂且压下,也有助于覆灭神圣帝国。”

“说得不错。”

阿尔萨斯点了点头,然而神情却很是不以为然:“既然有了这份名单,我为什么不能让神圣帝国和达拉然,先行较量一场?你们双方两败俱伤,倒也能为我省下不少功夫,如果联合达拉然的话,反而有养虎为患的风险,已经有了那些蠢笨精灵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想给你们一星半点的发展空间。”

魔法帝国的崛起速度,可谓是空前绝后的存在,魔法的特殊性,令风险与机遇并存,只要得到足够的成长空间,达拉然的魔法师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发展到极其恐怖的程度,所以阿尔萨斯宁愿同时面对神圣帝国和达拉然,也不愿让魔法帝国获得坐大的机会。

通灵师诺斯心情沉重,他本以为当阿尔萨斯掌握了霜之哀伤,性格会立刻变得目中无人,可是阿尔萨斯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完全掌控了那把传奇邪剑,仅凭自己有限的筹码,根本无法打动对方。

该怎么办?

通灵师诺斯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如果人员名单彻底暴露的话,多年经营将会付之东流,魔法帝国再无崛起的可能。

可就在这时,方才拒绝了克尔苏加德的吉安娜,却是突然说话了,嗓音清脆沉稳,毫无波动起伏:“阿尔萨斯,你真的准备动用霜之哀伤的力量,完成自己的夙愿?”

两道湛蓝眸光凌空接触。

阿尔萨斯坦然说道:“如果要完成我的夙愿,动用霜之哀伤是唯一的办法,你也看到了,神圣帝国不止有明面上的圣光教皇,暗地里还有黑龙公主坐镇,两位半神存在,足以碾压一切,我曾经也想过向半神境界发起挑战,可那毕竟太过艰难,更何况若想稳稳拿下神圣帝国,势必要联合达拉然或者其他外力,我无法避免旁人渔翁得利,干脆成为台面上唯一一个屠夫好了,谁想插手,谁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吉安娜方才慢慢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啊……”

“嗯?”

阿尔萨斯皱起了眉头,不明白吉安娜何出此言,可一旁的安度因突然点头附和:“的确是不应该这么着急,如果我当时再坚决一些,或许就能阻止你了,可惜了。”

“安度因,我没有立刻处置你,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疯言疯语。”阿尔萨斯面色阴沉,“既然你成为了失败者,就应该有失败者的觉悟,现在才想到后悔,毫无意义!”

不想让布莱克摩尔把风头抢光的传奇骑士,趁势说道:“安度因伯爵,王子殿下宽宏大量,才没有怪罪你先前的冒犯举动,可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小心连累的别人。”

说着,传奇骑士的目光向索妮娅和伯瓦尔的身上飘去。

弗丁和马林,带着神情恍惚的裁决者图哈特,以及两位传奇狗头人,立刻护在安度因等人的身前,五位传奇联袂出现,逼得传奇骑士不得不收回视线,不过,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退让:“安度因伯爵,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态度如此怠慢,若我是王子殿下的话,早就翻脸了!”

自觉化险为夷的布莱克摩尔,同样来到了冰封王座的旁边,神情得意,轻声笑问:“安度因伯爵,你总不需要我来讲述北方主岛与霜之哀伤的故事吧?看到这头冰霜巨龙了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半神存在啊!就连它也要臣服于霜之哀伤,臣服于阿尔萨斯王子殿下。”

连着几人的质问,并未影响安度因的神情,他只是看着阿尔萨斯的蓝色眼眸,分外惋惜的说道:“你太心急了,很多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就兴冲冲的拿起了霜之哀伤,阿尔萨斯,莫非你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吗?”

“不妥?”阿尔萨斯冷哼一声,只当安度因在垂死挣扎,他握紧了霜之哀伤,又拍了拍冰霜巨龙,稳坐冰封王座的感觉,宛如君临天下,再也没有比这再妥帖的感觉了,要说唯一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臂涌现寒霜,阿尔萨斯起初没有在意,认为这是拿起霜之哀伤的正常现象,可是此时再看,他的半个身躯都挂起了白色霜雪,就连身躯也感到些许僵硬。

这是……什么情况?

按照泰坦设想,珍珠魔石不应该完全替自己承受霜之哀伤的负面影响吗?就算他提早拿起霜之哀伤,也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阿尔萨斯眉头一皱,抖落了点点白霜,他仔细感受着珍珠魔石和霜之哀伤,突然发现了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珍珠魔石的确按照泰坦预想的那般,替自己承受了霜之哀伤的负面影响,然而,却只是承受了绝大部分,他的身躯仍旧不可避免的受到极寒元素的影响,只是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阿尔萨斯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半人半鬼的存在,连忙控制珍珠魔石和霜之哀伤,试图将侵蚀速度减慢到最低限度,可是接踵而来的严重问题,却让他彻底慌了手脚。

按照正常推算,利用珍珠魔石控制霜之哀伤中的深渊气息,就已经掌握了一半的控制权,就算他因为提前动手,致使珍珠魔石无法完全掌控深渊气息,再加上瓦里安和伯瓦尔为霜之哀伤打入的泰坦印记,也足以令他获得超过半数的控制权,继而毫无负担的执掌霜之哀伤。

可是当阿尔萨斯细细查看,却是骇然发现,霜之哀伤中压根就没有泰坦印记!

也就是说,尽管珍珠魔石能够替他减缓负面侵蚀,阿尔萨斯也和其他继承者一般,成为了霜之哀伤的奴隶,而非霜之哀伤的主人,他可以利用霜之哀伤办一些事情,比如指挥亡灵大军,指挥冰霜巨龙。

但是,奴隶与主人,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天壤之别。

阿尔萨斯成为了奴隶,而这座冰封岛屿就是他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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