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不等众人心中疑惑升起，却见早已被汗水浸透全身的姚道玦猛地睁开双眼，霎时道音乍起，浩光冲宵，众人没来由的心头一沉，竟忽然升起一丝直面神威的荒谬感。但还没来得及升起疑问，姚道玦身上所有异像竟突兀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一丝存在的痕迹，包括他身上持续很久的清圣气息全都消失不见。
“那是……”另一边，正在仙灵地界与寂寞侯会晤的素还真，在姚道玦身上异像投影到仙灵地界上空的霎那不禁神色微变，失声道：“……皇龙之气！”
“咳咳……咳咳咳咳……”安坐在不远处的寂寞侯身体状态似乎越发糟糕了，颓败的气息浓烈的好像化成实质，令人总感觉他下一刻就会溘然长逝一般。而相比于素还真的反应，寂寞侯却显得淡然无波，只是向姚道玦所在方向望了一眼就失去了关注的兴趣，转而看向素还真，道：“素还真，你当真无法认同归墟之主的所为吗？”
“唉……”闻言，素还真不由颓然一叹，随后便怔怔无语，显然对姚道玦，确切的说是对归墟的运作规则本质早已了然于胸。此时又闻寂寞侯再度开口道：“如今异度魔界因魔龙之气元气迅速恢复，不久将再现席卷之势，而东瀛方面亦不再有紫耀天朝顽抗之忧，大举入侵已是不远，而你素还真却反而将守护百姓的一大助力——归墟打击的声名狼藉，不知到时候那些为此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是否也能认同你近日之举？”
“……素某断不会对百姓安危坐视不理！”寂寞侯所言素还真又岂会不知，但一直以来苦境何曾少过此类局面？归墟的存在虽然的确对保护大部分百姓的能力成绩斐然，但其血腥清理行动难道就该容忍？那些明显罪不至死，只是违反区区一方势力自定规则之人的数量，不见得就比魔祸以及即将到来的战祸来的少。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的确太过分了，不过与此换来的却是无数条无辜性命，所以就算被人误解他也甘愿承受。如果可能，他早就打算放下所有身段，尽最大努力寻求姚道玦的谅解，甚至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但缓解双方的冲突对立，还要让对方成为正道一方的绝大助力。
“可惜，”岂料素还真话音刚落，耳中就再次传来寂寞侯尖锐无比的话语，道：“……可惜你虽然大局上拯救过无数次苦境安危，却从未有过一次真正改善过底层百姓的生存状态……”
“这……”素还真语气一滞，的确，他从一开始就始终关注着整个苦境的安危和平，虽然也很关心底层百姓的生存状态，但他毕竟不是姚道玦这种有着与当前世界之人完全迥异的生长环境，是以虽然有心改善百姓生存状态，但出发点上绝对没有姚道玦这么颠覆的改善。
说到底，素还真再如何聪慧也只是当前认知体系下的天之骄子，纵然智慧通天，才情过人，但终究局限于眼界和认知体系，思想上难以摆脱时代的束缚。不是他不愿意像姚道玦那样从本质上改善百姓的生存状态，而是因为思维的局限性使得他根本就不会产生完全不同于大时代的想法。
而他干扰归墟清理行动的举动前文早就已经说明了，最根本的原因乃是多年行事风格养成的惯性，很多事情明明他知道该怎样做才正确，但却会因为某些原因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选择。
“咳咳……如果，”见素还真一时默然，寂寞侯轻咳几声，又道：“……如果归墟换你做主，你如今的行为该如何确保归墟对他人的约束性？”说到这，寂寞侯语气微顿，却并不等素还真回答，又继续道：“也许凭你的声望能约束大部分人，但道德层面的约束当利益超过一定界限之时还能保持多少力度？更遑论那些根本不在乎道德约束之人了。”
其实寂寞侯几番开口倒并不打算说服素还真，而是就事论事罢了。因为归墟这种组织想要长久运作，且始终保持强大的约束力实际从来就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姚道玦所颁发的清理命令。
小到归墟如此，达到国家也是如此，纵观整个霹雳世界哪个大型组织不是这样？只不过归墟连续几次的行动波及范围都太大了而已，实际上与其他组织甚至国家维持约束力的方法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寂寞侯的话素还真听在耳里，敲在心上，明明知道姚道玦的行为其实并没有真正的错误，但他终究难以认同，遂不禁长叹道：“我明白归墟之主的用意，但……”说到这，素还真不由举目远望姚道玦所在方向，继续道：“但归墟的行事手段实在太极端了！比之六祸苍龙的禁武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真这样看吗？”不知何时寂寞侯的目光也转向了刚才异像漫天的方向，语气中明显透着看穿素还真的言不由衷。
“……”闻言，素还真却是沉默不言，他岂能分不出姚道玦与六祸苍龙的不同，不过无论归墟运行的既定结果如何，却都难以令他认同姚道玦的所作所为，所以面对寂寞侯的质询，他只能保持沉默。
“素还真，”沉默许久之后，一直远望天边的寂寞侯突然说出一句另素还真不明所以的话来：“其实这个世上只有三种人，而混乱的局面则是这三种人自我定位错误引发的结果。”
寂寞侯突如其来的一句莫名之言，将素还真从沉思中唤醒，下意识地疑惑道：“此言何解？”
“一个稳定的社会无非是统治者，辅佐者以及众生百姓罢了！如果此三者自我定位准确，自然所有人都各司其责，整个国家秩序井然，也自然国泰民安；但如果此三者自我定位混乱，统治者不谋其政，辅佐者定位偏差，而众生百姓认不清自己，世界岂能不乱……”
“不知寂寞侯为何突然口出此言？”乍闻此言，素还真第一反应竟是寂寞侯话中有话，想要表达什么东西，而且肯定与他有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