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痕根本顾不得怒斥程青卫,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徐清抛飞的方向冲去,试图在徐清被池心的诡异力量抹杀前,将他安全地救下。
只是,关键时刻,程青卫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他的前方,阻止他继续前进。虽心中有滔天的杀机,但柳无痕根本就耽搁不起丝毫时间,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无尽杀机,以期能够绕开前方的身影,赶去营救徐清。
“柳师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去营救我云天宗的叛徒吗?”程青卫再度挡在柳无痕的前方,并且义正言辞地呵斥道。
柳无痕根本就没有听清程青卫在什么,他只知道经过程青卫一再的耽搁,他再也没有及时将徐清救下的可能了。以池心的诡异,徐清断无活命的可能,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男子。
柳无痕目眦欲裂,目光不禁从池心移开,他实在不愿看见那残忍的一幕。此时他心中的滔天杀机再也难以抑制,他的长发在风中恣意乱舞,浓郁的煞气在其眉间凝结。在这瞬间,他如同天地间的至凶之剑,不饮血誓不归鞘。
林若曦白衣翩跹,如同仙子临尘,她急速地向着池边掠去,脸上布满惶恐与绝望,早已失去往日宁静出尘的气质。
在这之前,她与其他云天宗弟子奉令与其余两宗弟子合作,共同封锁山谷。她的位置与柳无痕相比,距离徐清更远。在这段时间,她的目光几乎没有从徐清身上移开,云气封锁崩碎后,更是如此。
徐清抢夺龙心果,她也看在眼里,但她亦没有过多担心。在她看来,以徐清的修为,只要不贪心池心的龙形奇果,绝对自保无虞。可是她没有想到,程青卫却在关键时刻无端袭击徐清,直接令徐清置于险死还生的境地。
当徐清面临危局时,她亦如柳无痕一般,毫不顾忌地冲出,欲将其救下。可惜她的速度终是慢上一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池心抛飞过去。
她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满是哀伤与绝望。
林若曦成了徐清的心魔,但徐清又何尝不是林若曦的心魔?十年前云天宗外所发生之事,令林若曦一直心中愧疚不安。在这十年中,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误会能够澄清,并得到徐清的原谅。
可是误会尚未澄清,她还尚未得到原谅,可是徐清却要永久离去。
不甘!伤心!绝望!
只是这些终究无法挽回时间的流逝,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谁也无法阻止。
可是忽然间,林若曦脸上的绝望瞬间一扫而空,她惊喜地看着池心,眸中溢出无尽的喜悦与欢欣。
气势渐渐攀升至巅峰的柳无痕忽然瞥见一脸喜悦地看着池心的林若曦,他的目光亦投向池心。当将池心的一幕看清时,他的气势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毫无痕迹。他亦面带惊喜地注视着池心,与之前杀机凛然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
徐清在池上方大口喷着鲜血,身体止不住地向池心抛飞过去。虽有心止住身形,但徐清却有心无力,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抵御那巨大的冲击力。
“可惜家族血仇终究未能得报,希望当年先祖留下的另外一脉徐氏族人能够最终为家族报仇雪恨。”
“我长时间不回去,流莹和紫轩应该会着急?”
死亡已经无法避免,徐清倒是难得地心头平静下来,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只是难免有些许遗憾。
徐清虽有传送玉符,但取出传送玉符需要时间,使用亦需要时间,老天根本就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准备,因此似乎除了认命,他别无选择。
五丈的距离很短,徐清很快便接近池心五丈之内,只是令他诧异地是,似乎并无什么可怕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他甚至看见了空中飘散的淡淡的血雾,但他却安然无事,根本毫发无伤。
徐清微愣,紧接着惊喜万分,虽不畏惧死亡,但这不代表他不想活着。
能够活着,又有谁愿意死亡?
此刻他距离池心不过两丈距离,冲击力基本已经卸去,而且可喜的是他已经能够勉强控制住身形。他立即从储物袋中随意取出一柄灵剑,然后御剑悬于池上方。
徐清并没有莽撞地落入池心的片土地上,从之前的种种经历看来,这里可谓遍布杀机。他可不敢保证,当他落在池心片土地上时,再发生什么诡异莫测的事。
徐清冲入池心竟然没死?
山谷中的所有修士全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不解。原本他们皆以为徐清必死无疑,可是最终他却活得好好的。
“池中的禁制已经消散。”
许多修士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而这也是徐清能够平安无事最合理的解释,他们可不会认为徐清受上天眷顾,蒙天地钟爱。
池心危机可能已经解除,不少修士蠢蠢欲动,只是经过之前的多番变故,无论是谁都变得异常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前,谁也不敢轻易踏足池心半步。
“云天宗果真不愧是建州五大宗门之一,难道背后偷袭一向是云天宗的风格?”徐清冷冷地看着程青卫,目中满是讥嘲。程青卫几置他于死地,他虽逃过一劫,但其中危险几可谓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因此,不管是何原因,他都已经将成程青卫列为生死大敌,至死方休。
程青卫脸色有些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针对徐清布置的必杀之局竟然无端被破,这让他心中难以平衡。他此番袭杀徐清本就不光彩,于他声誉有损,于云天宗威严不利,可是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最终却未获得任何回报。
“我云天宗叛徒,人人得而诛之!”程青卫神色冷漠,并未因徐清的讥讽而影响心绪。
“叛徒?”徐清微微一愣,随即面露讥讽:“难道云天宗弟子在偷袭失败后,都会给对方安上一个云天宗叛徒的身份?”
“徐清难道你还要继续延续演戏吗?我承认你的易容术高明玄妙,但你能够骗得了他人,却骗不了我。”徐清屡次向云天宗泼污水,终于令程青卫动怒,再难保持冷漠。
“我是徐清?哈哈…我是徐清!”徐清看着池边的林若曦,淡笑道。他不再去辩解,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
十年前,徐清虽一度成为建州风云的中心,但在许多人眼中,他终究不过是一只跳梁丑,实在没有资格让在场众人记住。因此在场知道徐清这个名字的皆是云天宗弟子,但此时他们不但没有怒视徐清,反而面露羞惭。
身为云天宗弟子,自然极为痛恨徐清,因为他令云天宗蒙羞。但十年前,徐清不过炼气大圆满修为,十年后的徐清能够步入筑基后期?这显然不可能,是以在场的云天宗弟子皆以为这不过是程师兄为他不光彩的偷袭行为所找的借口罢了。
虽然心中不齿程师兄的为人,但在场的云天宗弟子也丝毫没有澄清的意思,毕竟此时程师兄代表的云天宗。
至于其余修士,虽然不明白具体何事,但看徐清那极力保持平静实则悲愤异常的模样,再结合徐清之前的质问,皆在心中认为程青卫在袭杀敌手失败后,便故意出言污蔑,以消除他偷袭的不光彩行为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易容?他不过筑基后期修为,若真是易容,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我们的眼睛?”
他们虽也不齿程青卫的虚伪,但也没有丝毫打抱不平的意思,毕竟徐清与他们非亲非故,因他之故,与程青卫结仇实在不智。
徐清面临危局时,柳无痕毫不犹豫地冲出,并且丝毫没有给程青卫留情面。虽然程青卫丝毫没有提前之前的不快,似浑不在意,但柳无痕心中知晓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徐清已经脱离危险,柳无痕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池边,当即向着外围掠去。
当柳无痕掠至林若曦身旁时,身形却是微顿,不过却也没有多什么,停顿片刻后,他便径直离去。知道徐清身份的也只有他和林若曦,程青卫能够得知徐清的真实身份,其来源可想而知,柳无痕虽有心质问,但终究没有问出。
林若曦心中凄苦,经历此番变故,他与徐清之间的嫌隙变得更加巨大,误会几乎再难有澄清的可能。她有时甚至会埋怨上天,为何如此折磨她,而非给她一个痛快。
她失魂落魄地向后退去,眼中满是伤悲。
“你为何可以平安无事?是否那里的禁制已经彻底停止运行?”程青卫目送林若曦离去后,转身质问道。
“你想知道?你只须亲自进来即可知晓。”徐清服下几颗疗伤的灵丹,不置可否地道。
“哼!”程青卫冷哼,并未受激冲向池心,他有的是耐心。
“这子不过是在故布疑阵,池心危机已经解除。”飘忽的声音忽然在谷中响起,令人难以辨清具体方向。
一名黑衣修士在寒青峰的示意下,顿时冲向池心,尽管心中恐惧,但他却不得不冲向池心。冲向池心尚有一线生机,但若不遵命令,他绝对难逃厄运。
黑衣修士并非莽撞之人,显得十分地谨慎,他所选择地路线正是徐清之前抛飞的路线。当黑衣修士接近池心五丈时,身形忽然停下。他真元运转双目,看向池心,似要看穿隐藏的未知危险。
只是虽然他真元运转至双目,目力也的确大增,但在他眼前,池上方依旧显得十分普通,与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半不同。未知的危险才令人恐惧,虽然不确定池上方的危机是否真的解除,但黑衣男子心中依旧紧张万分。
考虑到不遵命令的严重后果,黑衣男子不敢多耽搁,他挥动灵剑,向着徐清的方向斩出一剑,做出最后的试探。
璀璨的剑气自灵剑中迸发出,向着池心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