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天就阴了，上了车后就下着大雨，车窗贴着一缕缕的雨丝，外面的路灯也变得暗淡起来。
不过才七点，已经黑的如同晚上八点一样。
雨势虽然大，但是出行依然没什么问题，司机一路把人送回家，路上车里安静的听不见交谈声。
司机往后一看，女主人手撑着下巴往外看着模糊的雨景，带着雾气的窗户被擦出了一朵云的形状，男主人神情一如往常，只是这气氛僵持而冷漠。
一向感情好的夫妻吵架了，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争锋相对，反而冷冷的，如同冰窖一样。
到了家之后，顾盼累的说不出话来。
小包子上来抱住顾盼的大腿，她弯腰亲了亲小包子，询问了一下今天晚上的家庭作业做完没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就上楼睡觉，留给父子俩一个背影。
小包子锐利的目光看向头带着绷带的段慕衍：“爸爸你惹妈妈生气了。”
语气坚定，一点疑问也没有。
段慕衍亲了亲小家伙的左脸：“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该怎么解决吗？”
小包子：“你不是无所不能吗？居然还要靠着一个小孩子来取得原谅！”
段慕衍：“……明天的零花钱减半。”让你知道我是你爸爸。
小包子嘴一瘪：“我上楼去找妈妈！”
段慕衍赶紧抓住小家伙肥肥的手臂：“等等！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星期加倍的零花钱和放学以后自由的时间！”小包子眼睛一亮。
段慕衍“……成交！”
顾盼发烧了，她自己没知觉，但是呼吸热的仿佛被火烤着一样。
她睡着了，梦里浮浮沉沉，都是血腥的画面和破碎的哭声，看见的却是段慕衍受伤的过程。
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段慕衍受伤时候的画面，但是这一切好像重新在脑海里还原了一样，听见的，看见的最后都变成了真的。
心里缩了缩，这种预兆一般的画面让她揪紧了自己的心。
她醒过来听见的是小包子嫩嫩的声音。
“妈妈！”
顾盼眯了眯眼睛，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还没弄清楚什么是什么。
小包子又叫了一声。
顾盼这才转头看向小家伙：“怎么了？”接着使唤小家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顾盼的心情好了一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
“爸爸刚才一直喊疼，睡觉的时候还叫着你的名字。”小包子纯洁的大眼睛眨了眨，无辜又可爱。
顾盼哦了一声：“那你让保姆阿姨去给戴叔叔打电话，说你爸爸疼的厉害，让他开点止疼药，他吃完了就没事了。”
小包子瞪着眼睛看了顾盼一会，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又回来说：“爸爸已经醒过来了，他说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妈妈你就去看看爸爸吧，他一个人好可怜啊。”
顾盼无动于衷：“既然醒过来了那就是没事了，他不是还有你吗，你去陪着爸爸他就不可怜了。”
顾盼的声音温柔而舒服，小包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了眨，说：“哦，我知道了。
几分钟之后小包子又回来：“爸爸说我现在年龄太小了，要照顾他的话等他老了再照顾他。”
顾盼：“那就别再继续装可怜了，装可怜也没用。”
……
小包子来回不下五次：“妈妈，你能不能别再让我做传话筒了，我不想再跑来跑去了，我头都晕了。”
他脸上苦兮兮的，头一次这么郁闷。
顾盼慈爱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谁让你收了你爸爸的好处呢。”
“你都知道了啊……”小包子说。
“你说呢？”顾盼同样眨了眨眼睛，知子莫若母，要是没有好处，小家伙会这么任劳任怨？
“好吧。”小家伙耷拉着脑袋，失望的走到门口，边走还边回头，看看顾盼是不是会改变主意。
顾盼微笑着目送小家伙离开。
重新睡下，刚刚给自己量了一下耳温计，三十七度五，低烧，没什么大碍，只能等着身体自己痊愈。
小包子被打击到了，段慕衍也安分了，半个小时了小包子也没再出现。
顾盼喉咙烧的厉害，拿着杯子准备下楼喝杯水。
她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但是今天喉咙难受的冒火。
路过段慕衍房间的时候发现一条逢，看过去刚好能够看见房里的场景。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纸牌，小家伙在一边默默的用笔写着什么，神情非常认真，拿着一只黑色的水笔，，段慕衍打着电话在交谈什么，脸上的表情倒是正常，可是顾盼看见后面的纱布隐隐带上一点红色，皱了皱眉头，
一口气把水喝完，心里到底是担心的。
她以为段慕衍只是为了博同情，装可怜，但是刚才看见他的伤口，是不是渗血了？
推门进去，小包子盘腿坐在地上，段慕衍也是同样的姿势，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看着她，这样一看，两人还真是父子相，小包子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段慕衍。
段慕衍手上拿着纸牌，对于顾盼的出现显然有点错愕，很快表情就变得可怜兮兮的。
顾盼同样坐下来，三人围成一个圈。
顾盼看向段慕衍：“转过头来。”
段慕衍依言转身，上面不是学，而是被红色的水彩笔画成的一个图案。
顾盼看向小包子，小包子低头不语。
怒气冲上脑子，顾盼站起来，段慕衍牵住她的手，一下子阻止了她的力道：“别走，我没有说谎，小包子也没有，我是真的很难受，没有你在身边，我的心里很难受。”
小包子已经无力吐槽段慕衍叫自己小名这件事，也不想看见父母所谓的秀恩爱。
“我怎么觉得你们是早有预谋呢？”顾盼的眼神一扫，就看见小包子的腿边放着五颜六色的彩笔。
刚才她从门外看过来自然是看不见，一旦正式小包子就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你们还有心情玩牌，我觉得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啊。”顾盼的眼神停在纸牌上。
小包子眼睛转了转，拖住顾盼的另一只手：“妈妈！你跟我们一起玩嘛，只有两个人好无聊哦，而且刚好缺一个人，你来正好。”
顾盼不动。
小包子语气软软的：“妈妈你就当陪我一起玩嘛！我保证不会超过九点！”
顾盼看了眼时间，语气凉凉的：“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了，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
小包子马上改口：“我保证不会超过九点半。”
顾盼看着那双跟自己有八分相似的眼睛，轻哼了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装可怜用起来倒是挺像样的。
顾盼到底还是留下来了。
她会打麻将，但是不会玩扑克牌，平时也不喜欢赌博，大多是娱乐性质。
段慕衍松了口气，对小包子眨了眨眼睛，小包子露出一个笑容，提醒段慕衍不要忘记刚才的约定，段慕衍缓缓吐了口气。
“我说一下规则。”段慕衍说，“非常简单，我们今天玩斗地一主，一方为地主，另外双方为一家，哪方先把牌出完就算是胜利，很简单吧？”
为了照顾顾盼段慕衍还把一些其他的规则简单的说了一次。
顾盼点头，就算是没玩过也看人玩过，大抵都是非常简单的。
只是输赢的规矩不一样，输了的人要自愿让赢了的人在脸上用水笔画一个图案，如果是地主，可以画在输了的两个人脸上，如果赢的是平民，两个人也可以同时画在地主的脸上，这就是为了保证公平性。
顾盼没意见，小包子也没意见。
段慕衍发牌。
顾盼的牌不错，小王和大王都在手里，抢地主的时候依然没能抢过段慕衍。
段慕衍出牌很快，一出就是顺子，没给顾盼和小包子出牌的机会，小包子嘟嘴，知道段慕衍抢到了抵住肯定是有底牌的。
打牌靠的不仅仅是运气，也是心理战，顾盼很沉得住气，一直等到段慕衍的牌打了三分之一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出牌。
顾盼的优点在于单牌比较少，在打了一轮之后她的单牌就打完了，接下来基本上都是成对。
在这之后基本上都是顾盼和段慕衍的交锋，小包子完全插不上手。
小包子虽然年龄小，但是气氛里的你来我往，他感受最清楚，没办法，谁让他离他们最近呢。
最后段慕衍打出一个炸来，手上还剩下两张牌。
顾盼手上刚好还剩下一个王炸，顺手就炸到了段慕衍。
再一看小包子手上的牌还剩下好几张，最后还是顾盼赢了。
段慕衍微微咳了几声，声音有点哑：“我输了。”
然后坦然的闭上眼睛，给他们更加方便的来画自己的脸。
小包子一点也没有客气，拿着黑色的笔和绿色的笔。
“你闭上眼睛干嘛？放心吧爸爸我不会给你画的很难看的，就连老师都夸我最近画画很好。”
段慕衍嘴角抽搐了一下，正因为是你所以才这么不放心。
小包子拿着水笔在段慕衍的脸上画了一只猪。
段慕衍闭着眼睛，能够感受笔在他的脸上动作。
痒痒的，闻着小包子身上的奶香味，最近工作挺忙，倒是很久没有跟小包子这么亲密了，这样想着，双手往后撑着，就算是纵容小家伙好好画一次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