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有之前遗留下来的祭品和一些被风吹的变了形色的纸钱，顾盼把这里稍微清扫了一下，把奶奶喜欢的东西全部放上去。
奶奶年轻的时候就爱笑，老了的时候就算没了牙齿也依然是喜欢咧嘴笑着的。
这使得她非常的慈眉善目，很多孩子都喜欢来她家做客，她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糖果，每到了这个时候，买回来的那些糖，瓜子，饼干就会送出去。
顾盼有点惆怅的看着老人的照片。
老人逝世的消息没人通知她，她走了之后也跟他们家完全失去了联系，还是后来有一次碰见了同村的人才知道原来奶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之前没有做好的事情，现在通通都弥补回来了。
她跪下，段慕衍也跟着跪下。
顾盼看向他。
段慕衍的目光里都是理解和包容。
她微微动容，牵着他的手给奶妈磕了三个头。
“我从小就没有长辈，奶奶就跟我的亲奶奶一样。”
“奶奶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她会做很多东西。”山间的草被风吹动，顾盼的声音也隐在风里。
“奶奶做的桂花茶很好喝，是我喝过得最香的茶，她做的酱牛肉是最好吃的，好像什么东西只要经过她的手就会化成最美好的东西，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生姜，泡在辣椒里，特别的清脆好吃，我吃的辣乎乎的，奶奶就会拿一杯我最喜欢的白糖水过来哄我说，乖乖，辣着了吧，来，奶奶给你泡了一杯白糖水，快喝了，千万别让那些皮猴子知道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回忆起来什么，满面都是笑意。
可是段慕衍看过去的时候她分明已经是满脸泪水了。
“我长大了之后才知道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奶奶也不过是一个平常的老人，她会经历生死，会离我们而去……”
段慕衍看见她悲伤的神情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顾盼只是一时感慨，自我调节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段慕衍欲言又止，顾盼打趣的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我知道该回去了。”
段慕衍也笑了笑。
顾盼说完之后重新正视着老人的墓碑：“奶奶，我回去了，下次我带着你的曾孙子来看你，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会叫曾奶奶了，到时候我就把小时候的事情都说给他听，让他知道你是多么好的曾奶奶。”
嵌在墓碑里面的照片依然是笑眯眯的，眼睛几乎要笑成一条缝隙。
顾盼看了好久，终于释怀了。
回去的时候段慕衍有点心疼的看着顾盼的眼睛，她的皮肤娇嫩，不知道怎么的，只要哭的时间久了点，眼睛就会红肿起来，虽然过一会就会消失，段慕衍还是心疼不已。
顾盼的头靠在段慕衍的肩上，段慕衍的鼻子蹭着她的额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说：“回去的时候我帮你冰敷一下好不好？”
“不要了，现在又不肿了，只是还有点红红的，回去冰敷的话太麻烦了。”
段慕衍趁着光亮看了看，发现确实如顾盼所说，没有在肿
起来，只是稍微有点红红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顾盼，眼角一点红色，艳若桃李，偏偏她自己还无知无觉的。
段慕衍闭上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到底是喜欢上了一个怎么样的妖孽啊。
可以想见，即便是结婚了，以后的路也不会有顺畅的时候。
坐车的时候没怎辗转就到了老房子，离墓地也不是很远。
顾盼走尽了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钥匙，然而走到门前的时候才想到自己没有钥匙，但是奶奶一向都有把钥匙放在花盆下面的习惯，要是花盆还没被移走的话那么钥匙应该是还在的。
结果上楼之后顾盼翻了翻花盘果然看见了钥匙。
段慕衍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人如果不是非常了解的话不肯能会把钥匙留在这里，他应该是算准了顾盼还会回来。
所以才会一直把钥匙放在这里。
“我居然真的找到了，其实我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那很好啊，我们快进去看看吧，就是不知道这么久的时间了，锁还有没有生锈。”段慕衍摸了摸她的头说。
顾盼点点头，有些费力的才找到了上面属于老房子的钥匙，这些杂七杂八的钥匙全部都是奶奶留下来的，至于什么用途她是一概不知的。
听见段慕衍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但是钻进去的时候发现像是经常有人开门一样那么顺畅，一点也没有卡住的感觉。
顾盼走进来之后就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
她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这里都是陈旧的气息，她又反对起来刚才的想法，要是经常有人来的话也就不会那么多灰尘了。
如果是奶奶的孙子回来，这里不会有这么多灰尘。
家具上面都是一层白布，掀开的时候会发现这么老旧的家具上面都是数不清的划痕，这些家具有的不知道已经修过多少次了，爷爷生前的时候是个木匠，所以这些家具其实都是爷爷做出来的。
就算是烂了，奶奶也不舍得扔。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顾盼看着依旧一样的格局，一样的风格，这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变，变的只不过是人而已。
“小时候我住的就是这间房间。”她笑了笑，小时候她在电视上看见电视剧里的孩子都是自己睡在一间的，所以奶奶说想要陪她的时候被她拒绝了。
家里只有三间房，叔叔阿姨在外面打拼，房间非常的空荡，所以她自己完全可以占据一个房间，那个时候她就完全是占山为王。
“我到现在还很馋奶奶做的酱牛肉，只是很可惜，都吃不到了。”
她有点遗憾，但是老人已经逝去了，再去想也都是多余的。
顾盼没让情绪影响自己太多的时间。
撸起袖子就打算把这里打扫干净。
老人去世的时候这里没留下什么东西，留下的大多都是一些带不走的。
段慕衍看顾盼这么起劲，也不得不帮着她来打扫。
“你小心点。”顾盼踩着人字梯想把上面的盒子拿下来擦擦灰，段慕
衍看见她摇摇欲坠的踩在人字梯上面的时候心脏都快吓停了。
“你如果要拿东西的话直接叫我就行了。”他心有余悸的用双手把梯子扶的稳稳当当的，语气不怎么好，“虽然我在你身边，但是我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顾盼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咳了几声，“我现在又没有怀孕，不用这么小心，之前那么多危险的时候都过来了，再说我知道分寸，这个人字梯稳着呢。”
她把上面的灰都擦干净了。
等完全干净之后再把上面的东西拿上去。
“不管稳不稳，你都应该小心一点。”段慕衍没忍住还是说了两句。
顾盼抱歉的笑了笑，段慕衍的火气瞬间就发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下次肯定不会这么任性了，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想不想去小时候我住过得地方，以前我的东西都没带走，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留着。”
“不过……”她说完之后皱了皱眉，摸索了一下身上，“我刚刚拿着的钥匙怎么好像不见了？”
段慕衍跟着找了找，从背后的桌子上拿出来一串钥匙。
“叫你不要随便乱放。”段慕衍没好气的说。
顾盼苦恼的说：“我都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丢三落四的，这要是在医院说不定都要闹出人命来了。”
“可能是怀孕后遗症吧。”段慕衍不无揶揄的说。
本来以为顾盼多少会反驳一下，没想到顾盼真的非常认真的说：“有可能。”
……
顺利的开门之后，段慕衍终于有机会真正的见到顾盼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小，逼仄的房间让人怀疑能不能住上一个人。
里面有一张小床，明显就是小孩子睡的，要是再大一点的话就睡不下了。
房间里面布置的很普通，没有什么粉色的东西乱入，墙上居然还留着顾盼那时候的奖状。
“我厉害吧。”顾盼看见他的视线得意的说，“那个时候只有我是双百分，当之无愧的第一，每次我的小红花都是最多的，只要我得了第一名的时候奶奶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我妈也会买礼物给我，那个时候简直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也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段慕衍看见她的小虎牙笑了笑，他从来没想过，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让他发笑确实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恩，很厉害。”段慕衍给予肯定的认同。
“太敷衍了吧……”顾盼不满的说。
段慕衍亲了亲她的额头：“很厉害。”
顾盼呆了呆，摸了摸额头上，余温还在手上，仿佛能够侵入骨髓，挥之不去。
“你刚才不是说我太敷衍吗，我现在带上奖励你就不会觉得我敷衍了。”
顾盼呵呵了，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骚操作？
她翻了个白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奶奶以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盒子里，我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放我小时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