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原本是想开个玩笑，但是段慕衍却沉默的看着她，吊起的眼尾好像也带上了一层悲伤。
“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早就已经后悔终生了，早在两年前的时候就以及已经后悔了。”
顾盼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最终还是先避开了那双黑的过分的眼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东西吗？我饿了，我们快去吧。”
“恩。”
“刚才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点什么。”过了一会顾盼主动解释，她指着这个吊坠，“这个中国结是我编的吗？”
段慕衍恢复了理智，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疯狂，“你猜错了，这个中国结是我编的，那个玉坠才是你送我的。”
顾盼想笑一笑，但是到底还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段慕衍听出她语气里有点不对劲，偏头看过来，语气里也带了点急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一个个片段好像是幻灯片一样从她的脑海里略过，每一张都有着不一样的色彩，可是每当顾盼想要细看的时候却总是模糊的，看不清眼前也看不清画面。
她摇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而已。”
“你想要恢复记忆吗？”
“当然想，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完整的。”顾盼说，“我不想只有两年的记忆而彻底的遗忘过去的自己，那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半的人生，过去的我才能够造就现在的我。”
因为没有过去的记忆，迷茫，恐慌，不管是哪一样情绪都好像能够在心中蔓延，所以她想要记起过去。
她现在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站在一片碧波上，只要一不小心就能会栽下来，因为没有东西能够支撑住她。
“如果不是想要找到记忆，我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段慕衍的手紧了紧，“谢谢你。”
他说的声音几乎没有，顾盼转头看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
顾盼原本以为只是两个人的晚餐，没想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顾轩和夏栩都在。
两夫妇神同步的打了个招呼。
夏栩看上去脸比上次更丰满了些，骨感的美依然还在，只是圆润了些，看起来也就温和了不少。
“二哥，你迟到了。”顾轩看了眼手表感慨美色误人啊。
段慕衍脱下外套坐下来，顾轩和夏栩当然是坐在一起，顾盼看了眼，只有夏栩和段慕衍中间的位置是空着的，于是她只能坐下来。
“刚才出了一点小意外。”
顾盼想拿水杯，却被一直温柔纤细的手盖住，她抬起头，夏栩说：“这里的水不是很好喝，等烧开了再喝。”
顾盼点了点头。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顾盼问，目光看向夏栩的肚子。
顾轩一只手搭在夏栩的后背，“上次产检的时候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宝宝现在已经能够稍微看见轮廓了。”
顾盼笑了笑没说话。
夏栩说：“你昨天是不是见过唐语然了？”
顾盼有点意外，昨天发生的事情传的这么快吗？她看了一眼段慕衍，段慕衍表示自己很无辜。
夏栩解释：“昨天有路人认出了唐语然，拍了一张照片传到微博上了，虽然看上去比较模糊，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了，看来你们昨天确实比较激烈。”
顾盼微微一笑：“说实话我现在很后悔我昨天下午手下留情。”让她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出那里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夏栩：“说得好，下次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不过一个小角色而已，我还是能够搞的定的。”
“你确定？唐语然背后还是有点关系的。”
“要是比关系的话，我还是能够拿的出手的。”她云淡风轻的说。
夏栩扬起嘴角：“我喜欢，要是有好戏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
顾盼：“当然了，有人陪你一起看热闹多好。”
段慕衍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顾轩看着两人一来二去的样子不懂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二哥，他们在说什么？”
“她们在建立友谊。”段慕衍说的话顾轩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只是几句话而已，怎么突然变成了友谊的桥梁。
顾轩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女人这种多变的生物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善变。
只是开了一个头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感就仿佛消失了一样，从唐语然谈到爱吃的东西，然后女人最离不开的那些话题，衣服，以及化妆品，这都是永恒的话题。
不过因为顾盼的职业，又略有一些不同。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你会成为一名医生。”夏栩搅动着杯子，怀孕了之后就没有在喝过酒了。
顾轩吃着鱼片，转头看了一眼，从自己怀中拿出一颗糖，剥开放进夏栩的嘴里。
顾盼有点诧异他们的默契程度。
“我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一个医生。”她当初也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的念头，但是当付出之后就发觉成为医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学生时代看上去完全没有想过要当医生，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顾盼：“大概吧，因为我想要的很多。”
大到很多东西都无法满足她。
夏栩了解过去的顾盼，这一刻现在的顾盼仿佛与学生时代那个青涩的顾盼挂钩，相似的面容好像重合起来了一样。
这一顿饭吃的还不错，段慕衍看见顾盼嘴角的笑容时这样想到。
寒意正盛的时候，顾盼刚刚吃完了，决定下车消食，冷风扑面而来，刚刚尚且还处在温暖中有点迟钝的思绪渐渐的被吹醒开来。
这附近没有停车场，段慕衍找了很久才把车停在一个废弃的停车场。
他追上顾盼。
顾盼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被风吹得通红，他的双手没带手套，微微喘着气，是跑着过来的。
“急什么？又没人吃了你。”
“我担心你。”段慕衍平复了一下呼吸，和顾盼并排走。
段慕衍领带的领带是红白条纹，顾盼正好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姿态亲密，看上去就像一对在亲密不过的情侣。
鉴于两人的颜值都非常高，所以回头率非常的高。
沿着小路过来是一条河，呼呼的冷风过来，刺骨的几乎要把人的脸冻僵，夕阳往下，行人就渐渐变少， 霓虹灯照在水面上的时候，一座辉煌的水下城市就出现了。
一块小小的石子投进去，打破了平静，那座海市蜃楼也瞬间被破坏的干净，风从北面来，顾盼缩了缩肩膀。
段慕衍不着痕迹的从身后来到她身边，高大的背影坚定不移的站在顾盼的身边。
顾盼笑了笑。
低头把手中的围巾摘下来，转头看着段慕衍：“等等。”
段慕衍停下来，向左边转，和顾盼相对，顾盼的双眼眼波流转，那一霎那的光几乎要迷花了段慕衍的双眼。
顾盼比段慕衍低了半个头，微微踮起脚尖把自己手中的围巾戴在他身上。
段慕衍愣了，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顾盼：“……低头啊。”
段慕衍这才反应过来，他咳了咳，当真低头。
戴好了之后顾盼继续往前走。
留下段慕衍一个人站在原地，拇指摩挲着毛线，细腻的毛线戴在脖子上很舒服，而且余温犹在，他低头，顾盼头上栀子花的香味以及唇膏上的水蜜桃味瞬间就涌入了段慕衍的鼻尖。
“还不来？”顾盼回头看他，发现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一角围巾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慕衍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就看见顾盼歪着头看他，一派纯真的表情，他的眼睛沉了沉，小跑着上前来。
“你刚才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我会把围巾给你是因为你看起来挺单薄的样子，我完全只是不想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你千万不要误会。”还有就是害怕段慕衍又赖上她。
但是段慕衍好像完全只是把顾盼的话当成了口是心非：“我知道。”
嘴上应着，闪亮的眼神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不过顾盼也没有更多的闲心去解释了。
“是不是很快就要到除夕了？”顾盼忽然说道。
“恩。”段慕衍只有一个爷爷，父母早亡，每年两个人都能够把这个在别人看来新旧交替、充满温馨惊喜的日子过得冷巴巴的，偶尔还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吵起来，不过好在现在比过去好上了不少。
“忽然觉得有点奇妙，算不算是我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
“当然不算，不记得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所以不算。”
顾盼不由的往他的方向看过去，在灯下，他的皮肤看起来过分的白皙，那双眼睛始终都有一抹光。
“恩，你说的没错。”顾盼只是停顿了一秒，然后转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往前走。
这附近有一个公园，从鹅卵石的小路走过来就是沿河的这里，顾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除夕，大概是因为她开始讨厌一个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