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门口已经赫然站着十来个人,为首一人精壮结实,剑眉横竖,威风凛凛。
“黑毛!”为首这人走进来,笑望着黑毛,“真是冤家路窄啊,上次你找人砍了我两刀,没想到吧,我还没死!”
黑毛瘫在沙发上,瞪着血红的眼睛:“段八、八、八爷,那不是我搞的,不是我搞的,我不知道啊!”
司夕站起身来,笑道:“段先生,有劳你亲自来一趟了。”
“司兄弟,你我之间客套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这条命都是你那晚拣回来的,你纵是有天大的事,只要我段千秋能帮得上忙,我眉头都不眨一下!呵呵呵,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得掉渣的人嘛!”段千秋拍拍司夕的肩膀,“几个月前的那晚,你知道的,我血流不止,就是拜这王八蛋所赐!”段千秋“唰”一声手指着黑毛。他这一着,将黑毛惊得差点跌倒。
“八爷,不是我、真不是我!”黑毛站起来,靠近一人,拉拉他衣角。这一动作早被段千秋看在眼里:“黑毛,想叫人是吧?你自己看看你这夜总会的楼下!”
众人朝窗外望去,但见楼下停了七辆面包车,至少一百人围在楼下。
黑毛瞪大了眼睛,惊道:“段八爷,你这是干嘛?公安局就在这不远!”
“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不是来打群架的!私人恩怨我们总要了吧?你可以为了一笔生意,放我暗箭,这旧仇我还没算,今天,你又给我这位兄弟摆一刀,看来,我今天是旧仇新恨要一起算了!”段千秋一拂袖,“黑毛,按江湖辈分,你晚了我两辈,我出来混时你他妈还在哪个山沟沟放牛呢!你仗着最近两年你黑虎帮在上海各郊区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就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在我面前,你还没成龙呢,你TMD只是一根蚯蚓!”说着,向身后人一示意,早有4男子闪出来,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四人将黑毛擒住,“咚”一声将他的脑袋按在茶几上。其他人早已面色刷白,目瞪口呆,无人敢言。
“八爷、八爷!有事好说、好说嘛!”黑毛霎时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司夕在一旁第一次见到黑道的来往处事,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有些心惊肉跳。
段千秋冷笑一声:“你马上将今天下午抢我这位兄弟的东西全部交出来,搬到我面包车上,少一件损坏一件,哼!你自己看着办!”
“是是是!”黑毛不住地点着头,“阿德,你快去安排!”
当即有一人应和着走了出去,段千秋又示意两位手下跟上去。
“我这司兄弟的事算是解决了,你不是要50万吗?你小子胃口不小啊你!”段千秋冷笑一声,“那么,来结一结我们之间的恩怨吧,你上次找人砍我两刀,这帐,怎么算啊?”
“八爷,不是我啊,我真不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你是前辈,不要和我计较好吧?”黑毛哭腔大作,“看在陆爷的面子上,你放我一马……”
“黑毛,咱们的私人恩怨,我看也别牵扯陆爷了,你砍我两刀,叫我不回敬你一点,我这名头传出去岂不给糟践了?”段千秋走近黑毛,“你臭小子仗着陆爷的照顾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砍我两刀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要你命——”说着站起身来,向按着黑毛的两人说道:“他砍我两刀,我断他两指,扯平!”说到这里,就猛听一阵杀猪般的大叫充斥整屋。
司夕一阵鸡皮疙瘩,闭上了眼睛。
“从此后大家互不相欠!”段千秋一拍手,“闪人!”
司夕摇摇头,回望一下瘫在桌子上的黑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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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桌上,司夕才真正了解到段千秋的身份和背景。他的年纪并不大,4岁,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的人,却是上海滩黑道赫赫有名的人物,早年他曾在泰国获得三次泰拳中量级职业拳王争霸赛冠军!白天,他是上海豪杰泰拳俱乐部的老板和教练,生意兴隆,门下有弟子数百;而到晚上,他则是泰兴帮的龙头老大,黄赌毒样样涉足,活动范围以上海中环线附近及各郊区为主。
重义气、讲信用是他受到众多兄弟拥戴的原因。因为在家中排行第八,故而道上尊称他为“八爷”。
让司夕意想不到的是,如此一位黑道人物,却是一位超级愤青!005年中国几个大城市发生了反日示威游行,段千秋带着多位门人都曾参加,疯狂激进无比,而且上身赤膊,血书“我以我血奸小泉”,在日本使领馆面前放火、见到日本品牌的车就砸、堵得当地日本人三天不敢出门的多半就有段千秋等人。
听着段千秋的丰功伟绩,司夕钦叹无比:“段大哥,我敢保证,要是在战争年代,你肯定能从两把菜刀混到一位将军!”
“战争年代?我TMD就叹生不逢时!我要是生在抗日年代,拷!老子一定要组织一支大军,反攻到日本本土,二话不说,全给他三光了!”段千秋酒量豪迈,酒杯不用,大碗倾吞,猛地灌下一碗酒,“日本青壮年全部杀光;女人嘛全部奸光,长得不错的就用来发展连锁妓院业和A片电影娱乐行业,然后,将日本所有用地圈光。留下的日本老人就在这些圈地中一半用来种鸦片,一半用来养猪,大力发展毒品业和猪饲料养殖业,争取在三年内将日本建设成世界提到日本就想到猪和毒品的盛况……是为‘杀光、奸光、圈光’。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司夕笑得前仰后合:“好!妙!为这‘三光’,我敬段大哥一杯!”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司兄弟,说笑归说笑。”段千秋收敛了狂放,“这次黑毛搞这事,我觉得还没完。”
司夕放下酒杯,神色凝重起来:“怎么说?”
“我泰兴帮在上海算是首屈一指的地下帮会,基本上,我在上海滩道上放两个屁,没人敢说臭,这黑毛曾找人砍了我两刀,他仗着什么?那天晚上我也只是酒喝多了,迷糊得紧,换做清醒时,凭我的身手,就是他十来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别看我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我的江湖辈分比他高了两辈,他小小的黑虎帮根本不敢‘农村包围城市’,进不了上海城,只得窝在各郊区。他胆子不小,仗的是陆爷——陆文龙,上海滩黑道的教父,算是上海滩辈分最高的人物了。黑毛曾为陆文龙干过一件过命的交情,因而受到了这位教父的鼎力提拔。这就是黑毛近来在上海滩飞扬跋扈的原因。”段千秋说到这里,再吞下一碗酒,“陆文龙,上海沪宁商会的会长,七龙会的当家人,也是上海滩最大的黑社会头子、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人物,我想,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黑毛这次被我整。不过说回来,陆文龙向来对我很是客气,我的辈分和势力虽然不及他,我也未尝怕过他。但此事后话究竟如何,我却没底。要知道,上海滩向来是龙飞蛇走,风云变幻的。你小心为佳,我建议你要找两个贴身的保镖。”
司夕点点头:“陆文龙,这名字和岳家军里的‘双枪陆文龙’是一个名,不简单。”
段千秋道:“我再说一句,想在娱乐圈这行里混,司兄弟,你一定要黑白两道通吃,没有后台和靠山不行。其实,很多拍电影的老板基本上都是纵横黑白两道的人物,比如香港最大的黑社会团体——新义安,它的掌门人便是一家名气响当当的电影公司老板。这松江车墩影视基地算是黑虎帮的地盘,你不讨好他们,他们必然会来找点麻烦。当然,这小小的黑虎帮算不得什么,就怕碰上更大的狼。”
“据黑毛说,这次这事,关键还是我们内部有演员在搞鬼,说什么‘受气’,想发泄,就叫了黑帮来捣乱。娱乐圈这行真他妈黑,黑得我都有些招架不住。”司夕一阵苦笑。
段千秋点头笑道:“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艺人和黑社会的关系。恐怕不论是好莱坞,还是香港、台湾娱乐圈,这种事都司空见惯了。说实话,我这边就和十来个大陆明星来往密切,他们有的是我的兄弟,有的和我关系铁,他们看不顺眼什么了,就会打电话给我,出点钱让我去摆平。世道就是这样,没有纯黑纯白的东西,黑白互染,就他妈有些政府高官都是一只脚踏在黑道里的,娱乐圈这行更是这样。因为,唱歌是娱乐,拍电影是娱乐,而开夜总会、开妓院是娱乐、开赌场也是娱乐、卖白粉给人爽更是娱乐……娱乐,不就这回事?臭味相投!这便是娱乐圈和黑道互存互生、少谁都不行的原因。”
说到这里,段千秋一位手下走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段千秋点点头,望着司夕:“司兄弟,你这次真是引狼入室了。我的手下查清楚了,你说的那位‘受气’串通黑虎帮来搞事的演员是曾桃艳!”
司夕面色很是平静,笑道:“我已经猜到是这**了。”
段千秋点点头:“我早该想到的,曾桃艳和上海滩教父陆文龙的关系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