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一名身穿军装的百姓,对着李银环一施礼,“李将军,我代表城内一千五百名百姓请求参战。”
“不行。”李银环直接拒绝了百姓的无理要求,“决战在即,你们要收好城池。震天雷和弩炮的使用方法已经交给你们了,你们是我们的后援,你们的责任是守城不能参与决战。”
“将军,如果你们败了,就我们这一千五百多人能守住松洲城吗?”百姓扯开衣襟,李银环等人大惊失色,就看见百姓的身上绑满了震天雷,“李将军,你们为松洲城做的够多了,给将士们留下点火种,松洲城内的百姓没有经过您的允许,都在自家的身上绑满了震天雷。将军,我代表城内百姓请求参战,我们杀不死他们,可以冲进去点燃震天雷,和他这群杂碎同归于尽。”
“报,李将军,东城出现大批百姓,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请求进城,要与松洲城共存亡。”又一名士兵进屋报告。
“胡闹。”李银环气的直发抖,无奈的看向屋内的百姓,“允许你们参战,可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把震天雷都解下来,你们作为最中央的梯队,我的骑兵打开缺口,护送你们到战场的中心,你们点燃震天雷专往吐蕃人多的地方扔。”
“谢李将军。”百姓很兴奋的离开了。
李银环到了东城,却看到一脸狂热的百姓,足足有五千多人,男女皆有,他们的手中都带着耕种时用的农具。
“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李银环观察了很长时间,确定里面没有混杂吐蕃人之后,才放那些百姓进城。
“李将军我们请求参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肩上扛着锄头。
“可以参战,但却不是上战场,你们要做的比杀敌更加重要。”李银环点点头,“午时以后做上足够万人吃的饭菜,就算是给我们最大的帮助。决战之后,我们回来吃饭。”
“这……”老人有些不愿意了。
“老人家你以前是府兵吧?”李银环看这位老者扛锄头的样子,像极了扛着一把长槊。
“前任松洲振威校尉。”
“老人家,您打了一辈子的仗,军人征战之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打完仗回家吃个团圆饭。”
“我们都是从长安来的,家太远了,现在就想打完仗,在松洲城内吃顿团圆饭。”
“我们做饭,做好了你们回来吃。”老人的眼睛里立刻充斥着大量的泪水,“一定要回来吃饭。”
午时。
松洲城内后到来的百姓开始买过做饭,李银环整理哈衣冠,骑上战马,手中攥着马槊,看着面前八千将士和一千五百名背着皮囊的百姓。
“我在城内找到八千草席,就堆在城门口,八千草席就是我们的棺材,为军者,捍卫边疆马革裹尸,没有要退的道理。在左威卫,自始至终也没有退却的字眼。我,李银环!会与大家共同冲阵,誓死捍卫大唐领土。”
杀!杀!杀!
杀意浓浓,吼声震天。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有些刺眼,肆虐的黄沙也已经褪去。就在松洲城外十里的一处平原地带,两支军队对垒起来。
一旁是大唐的八千兵马和一千五百百姓,一面是两万多吐蕃兵将。
嘹亮的嚎叫苍劲响起,战鼓声大作响彻云霄。
唐军每迈出一步都会喊出一个杀字,与此同时,穿着铠甲的赞悉若也立于吐蕃军队前方,伸手一挥长刀:杀!
杀!
李银环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向前飞窜而出,骑兵分成左右两翼,也瞬间组成一个锥形随着李银环冲向了敌军。
两只军队排山倒海一样相撞在一处,李银环手中的马槊飞舞,所过之处尽是飞起被击杀的敌身。骑兵们的锥形阵型保持不变,后方的两千步兵簇拥着一千五百姓随着骑兵冲开的缺口,进入敌阵,近三万的兵马瞬间把这九千多人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大唐左威卫皆是可以随时赴死的勇士,他们心中都有猛士的胆识,兵器的对碰、面孔的狰狞,带着低沉的吼叫,整个战场都被惨烈的气息围绕其中。
伏尸遍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缠在空气中异常的难闻,可这阻挡不住双方战士的冲杀和挥砍。
九千多人,逐渐的被集中打压到了战场的中心,李银环开始在乱军之中指挥所有人按照之前的部署不断收拢防御。
陌刀队早已经被放弃了,他们现在手中都拿着比陌刀还要长的长槊,每刺出一次都会与一名敌军倒地,每当刺出去之后,后背没有了身边的同袍,都会被吐蕃人的长刀砍伤一刀留下深长的口子,口子上瞬间淌出猩红的血液。
杀!
就在即将倒地的瞬间,手中的长槊依旧会精准的刺出,在临死前夺得一名敌军的生命。
欺凌的吼叫和疯狂的杀戮,早已经点燃了他们内心的狂热,不仅心中愤怒起来,就连每次的挥砍也变得更加有力。
嗖嗖嗖……
无数的震天雷冒着青烟从唐军的阵中扔出,伴随着一阵阵的爆炸声,一大片的吐蕃人倒下去就此终结了生命,那些每死的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震天雷用光了,身穿铠甲的百姓抄起地面上散落的武器,开始冲向吐蕃人。
城内的老者,含着泪水带着百姓埋锅造饭,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拿起了鼓槌敲响了城门上的战鼓,吹响了城门上的号角。
战鼓的鼓点凌乱,号角声凌乱,所有的唐军都知道,这是背后的百姓,带给他们不灭的意志和顽强的精神。
杀!骑兵冲锋,步兵挺起长槊瞬间刺出。
血落残阳!
松洲几年来最艰难的战斗,从午时一直打到黄昏。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幸存者的脸上,他们露出刚毅的笑容,伸手举起手中的马槊,嗷嗷的兴奋的喊着。
唐军胜了,胜的很凄惨。八千将士阵亡了五千多人,那一千五百米百姓,活着的不足五十人。
关少军拼死生擒了敌方的主将赞悉若,长孙冲等人拎着长刀在人群中开始找那些没死的漏网之鱼,再给补上一刀,顺便寻找还没有死去的战友。
不足三千人的队伍,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松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