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格这样冲撞了克黑苏人后,也懒得管别的事,便径直回了驿馆,告知桑格尔人随时准备和人搏命。
然而,使他惊奇的是,接下来的三天,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好像之前克里格的事情没做过一样,不但克黑苏人不曾来找事,便格罗格王室也没人来找——若不是这三天里,从城里聚拢过来的男娃娃已经由一百来个增到了近两百,克里格几乎要以为他和他的人已经给格罗格人忘记了。
这三天里,雷娜便成了这些格罗格男娃娃的萨满,给他们讲克里格的事迹,给他们讲鹰神的事情。每每提到格罗格人所信奉的天主,雷娜便一脸鄙夷的冷嘲热讽,直说天主是个“软蛋神明”。
那些格罗格人里有信仰天主深些的,便不忿的引了经义来反驳。
然而,似是和克里格处得久了,说起神明的事情,雷娜便也自有一骨子说一不二的气势在里面。带了这气势,雷娜便常一脚踏了凳子,昂了头使眼睛掠过鼻尖看着驳她的人加以论辩。
那些格罗格男娃娃终归不过是些信徒,不比教士熟悉经典,又因了之前格罗格人的连战连败而对信仰起了怀疑,未开口前便先心虚了。再经雷娜这么一看,便彻底失了论辩的勇气,给雷娜说得连话也答不上来——结果,这些人对天主的信仰便更加动摇起来——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便有几个格罗格男娃娃小心翼翼的问雷娜皈依鹰神的事情。
除了鹰神的时,一些男娃娃也小心的问起走的事情和特拉波要塞那边的事情。
克里格心知这却是些大人差了自家娃娃来打前站,心下暗笑,也不说破,便给这些人说了自己在特拉波要塞附近安置特罗布山民的事情,又说了下要塞附近空的土地的事情,更说明白了自己以后是要插旗立部的——这下,一些格罗格男娃娃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他们不必小娃娃,没几年便要从家里分出去,却跟谁不是跟?
到了这天中午的时候,克里格正看着自己的弟兄考校几个偷偷跑来和他说要入猎队的格罗格男娃娃的刀法,便听到北边传来凄厉的号角声。
这下格罗格男娃娃便变了脸色,齐齐的起身准备朝驿馆外跑——这些娃娃到底是有组织的,遇了警报便先朝格罗格人在城里设下的几处隐匿点跑已是本能。
但随即,他们便看到了克里格不屑的冷笑。这笑便使他们停了脚步。
“嘿,遇事便先想着藏起来,格罗格人到是有本事——我猎队里的弟兄,却没这本事。”看了这些人的姿态,克里格便对这些人升起了不满——这不满便直接给他说了出来。
“听到警号便得先藏好,这是规矩,我们……”看了克里格的表情,一个格罗格人便小心的解释起来。
“这般守规矩,来找我做甚?”克里格一摆手便打断了对方的解释,“你说的规矩,却是别人的规矩——我的队里,只我的话是规矩,旁的都做不得数。有人给我说,要入我的猎队,做我的弟兄——怕事的弟兄,我是不要的。”
看着一群格罗格男娃娃有的满脸通红有的咬紧嘴唇,克里格便消了些气——好歹还有些人是带血性的,也许真能成为他的弟兄也说不定:“这警号是什么意思?”
“怕是城北来了敌人。”
这下,克里格便皱起了眉——这克鲁尔城东边却是绝壁,上不去的,南边已经有迪德人的大营,西边也有萨鲁人的大营,若是北边再给敌人堵了,就真成绝地了。
迟疑了一会,克里格便将目光投向雷娜——虽然他给别人说,只要他出战,迪德人绝不敢拦,但是已经三天过去了,若是真的过了五天,迪德人是否还如之前一样怕他,便不好说了。
然而萨满却是满不在乎的笑着:“你若是想去,便去看看吧,左右这几天,迪德人和萨鲁人都不敢来战。”
听了雷娜的话,克里格便更疑惑了——看这架势,雷娜似乎是有了见解。只不过既然她不说,克里格也不想问——萨满总是如此,很多话从来不说明白:“我是要去的,你跟来不?”
雷娜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要跟去的——但是再等等。”
“等什么?”此时克里格满心惦记着城北的敌人,便不耐烦起来。
似乎是特地为了回答克里格的问题,一个声音便从驿馆的房子里面传了出来:“好了,好了。”
那房子是克里格分给之前那个诺里克画师的,便叫他安心在里面画旗子。后来克里格发了火去找克黑苏人,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经那人这么一喊,克里格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找过个画师,要给自己做面鹰神蔽日旗的。
难不成,雷娜所说的再等等,就是指这个?克里格带着探询看象雷娜,却发现对方正看着那房子。
之后,房门的帘子便被撩开了,克里格便看到自己的几个弟兄抬了根长长的旗杆出来。
这旗杆却和桑格尔人常用的独一根旗杆不同,在顶头的地方还有一根横杆——横杆上便是给卷成一卷的旗子。
看到这旗的样式,克里格便先不喜起来——桑格尔人的旗便是一根旗杆,顶端直接套了旗子,策马奔腾起来旗子便呼啦啦的飘,威风极了——格罗格人的旗子,也是这种。
但这旗却是克里格见过的诺里克人的样式,旗杆的顶端带横杆,旗子便从横杆上垂下来,立在地上时也好看,但给骑兵跑起来,便不怎么样了。
画师却全不知克里格的心思,便指使人将这足两人高的旗杆立了起来。
随着旗杆立起来,先前给卷起来的旗子便舒展开来。而克里格的眼神,便也全给这旗子吸引了。
和旁的旗子不同,这面旗却是面黑底的旗。黑压压的一面旗子上,一只白色的雄鹰轻易便夺了所有人的目光。而白鹰的翅背之上,则是个暗红的圆弧,一望便知是给遮蔽住的日头——这简单的两个图案三个颜色,却直直的把人的心神全勾了过去。
使右手狠狠在左手手心捶了一拳之后,克里格便又注意到了随着主旗垂下来的两道条幅和上面的小标记,便不解的看了画师:“这旗的样式虽不合我心,画得到好。这两条布是干什么的?”
“这个……”听了克里格的问,画师便拿了姿态炫耀起来,“这是依照诺里克人的古法做的荣誉带,是专门用来记录旗主所取得的功勋的。”
克里格耸了下肩,便指了“荣誉带”上的小标记:“嘿,这些标记却是什么意思?”
“这个狼头,记录的是您之前灭杀狼群的事情。”画师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克里格——雷娜早给他说过,这事对克里格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听了这话,克里格便皱了下眉头。但随即,桑格尔雏鹰首领便叹了口气——若不是雷娜给这画师说,这画师必也不会知道——这却是萨满在借这方法提醒自己,切莫大意狂妄。
想明白了这道理,克里格便点了下头:“下面的呢?”
看到克里格给人当面揭短却不发火,画师也惊奇起来——他原本不过将对方视做个运气格外好的蛮子,但看这份气度,便是个蛮子,怕也是能成些事情的:“这根大棍,却是说您在诺里克人里获得的斯蒂克彼得里斯的荣名。”
“嘿……”听了这话,克里格便苦笑起来。从小开始,他所取得的荣耀确实不少,但唯独这个是做不得数的——虽然那晚他确是打杀了几个刺客,却远不是诺里克人所以为的那样——说起来,这个想必是雷娜又在借这事提醒他什么了。
“下面这个要塞,自然是您从迪德人手里夺回特拉波要塞的事。”诺里克人心思本就比旁的人更伶俐一些,看到克里格的表情,画师便料定对方并不会对自己发火,于是介绍得也坦然起来——若是按之前雷娜的说法,这些事情算起来却都不是什么记录荣耀,而是在警醒这人的,“而这个破碎的盾牌,说的是您在迪德人阵里杀个来回的事——这一桩,便是上溯古早年代,也无人能及。”
确是无人能及——无人能及的蠢!这么评价了自己,克里格便转头,却看见雷娜正自得意的看了他笑——克里格便知道,雷娜也在笑他,并要他再莫忘了自己之前干过的蠢事——古往今来,除他以外,可还有谁在突围的时候找错了方向,穿透了敌阵的?
“而这最后一个,鹰神蔽日的标,便是您在峡谷里做过的事情了。”看到克里格和雷娜的对视,介绍了最后一个标记,画师便想入非非起来——这两个人,到是般配。
这也是一个警告——鹰神总不会一直眷顾你——现在想来,之前已经发现了迪德人的马迹,便不该在情况未明的时候轻易入山谷。虽然格罗格人急切等着救援,但也得救援能活着到地方才成。
叹了口气,克里格便觉得自己这许多时候的事情全在这旗上了——有了这感觉,他便也不计较旗子的样式了:“好。咱们这便打了旗,去北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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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到是很想直接车出一万二,这样今天中午就可以更了,但是没弄出来
公司里还一堆事,也不大可能在午休时间车出三千字来
于是中午的更新只好等晚上了。实在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