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古诺里克帝国,是个占据了一整个大陆和临近两块大陆最富庶地带,将艾瑟海、陆中海都变成帝国内湖,统治着数百民族的庞然大物。即便是经过之前的大动荡,丢失了帝国西部的全部疆土和艾瑟海南岸的大部分领土,这个国家仍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从帝国最遥远的边疆,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讯息传往新诺里克城,所耗费的时间也要以月计。
在这样的前提下,新军团仅仅以一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人员征集整合及武装发放薪金配给等全部工作,这种效率已经足够让所有其它国家望尘莫及了。
而在这一个月时间里,这个帝国还顺便完成了另外几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在二十多艘帝国海军战舰的卫护下,上百艘临时征集的大小船只将来自西方的圣战大军全部近两万五千人装载着,直运往阿里克港——在到达那里之后,海军将配合他们展开攻略工作,直到这支军队占领阿里克港。之后的事情,就完全要看这些信众们自己的能力了。
而在大军登船之前,巴西尔二世带着帝国大主教在达菲尔港的教堂里会见了新教国的红衣主教。经过一番虔诚而严肃,但显然不怎么愉快的关于教义及信徒权利、义务的探讨过后,双方终于各让一步,达成了协议。
于是,在得到了“可以组织一支百人规模的护教军,负责守卫人子殉难之地”以及“可以在诺莫瑞根城传教及建立教会”的许诺后,红衣主教门农也很爽快的签下了一封敕令,交由一名护教武士带着,在皇帝派遣的五十名禁卫骑兵的护送下直接前往柯尼卡城堡——当见到这份敕令后,虔敬的信徒们,也就是红龙菲利普所率领的约四千五百名北海武士,就将以真主的名义服从当地长官的调遣,为圣战服务。
红衣主教所不知道的是,在那五十名禁卫骑兵中,有一人也秘密携带了另外一封盖有巴西尔二世私人印玺的密信——按照这封密信,所有为诺里克帝国而战的北海人,只要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没有当逃兵,在这年结束的时候,无论生死,每人都可以得到足足五个金元的薪金。这是一个私下里的保障手段——尽管红衣主教不断的强调各国信众们的虔诚,但和北海人作战多年的诺里克皇帝深信金元比信仰更能御使那些来自北海的强盗和武士。
而在信仰层面的事情达成一致后,世俗层面的事情也就变得好解决多了。在帝国大主教普罗布和红衣主教门农的共同见证下,在圣马甫骑士的带领下,圣战军里的八百多名骑士一齐向诺利克帝国皇帝宣誓效忠。
而作为对他们的效忠和效劳的回报,皇帝陛下派遣了一支由十几名诺里克贵族组成的观察团随大军前行。这支观察团将负责观察大军的战况,并忠实的记录和评定每一名骑士的功劳。最后,当大军重新夺回诺莫瑞根城之后,依照各自的战功,所有这些骑士都将获得一块土地作为封赏。
难得的,这一协议得到了包括帝国元老、重臣、帝国教会、新教教国和参与圣战的骑士们的一致赞美。
对于诺里克帝国而言,两个军区的失陷和东部军区的大败使他们损失了大量的力量。即便是重新夺回两个失陷的军区,在战争中损失的人口也不是三五年能补充得回来的——这就意味着帝国将不得不面临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夺回了两个军区,却不一定守得住这两个军区。
而这一举措,只是将帝国不一定守得住的土地封赏出去。而那些骑士为了守住“自己的土地”,则必然会下大力气——这样帝国便免费获得了数以千计骁勇善战且忠诚无二的战士用以抵敌来自东部的敌人。更加使重臣们感到满意的是,这八百多名骑士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继承权的,但也不乏在各自国内地位尊崇之辈——凭借着这些骑士的身份,帝国在西部的外交环境可以相见也会大大好转。
而对于那些骑士而言,则完全不一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没有继承权的,如果不能凭借自己的武功打下一份产业,将来便毫无希望了。而诺莫瑞根城附近的土地,按照教国教士们的说法,那是“人子殉难,圣血灌溉之地”,是“流淌着牛奶、蜜糖和美酒的福佑之地”——能够得到这样一块土地,不啻于在有生之年便进入了永福的天国——这样的封赏,是着实值得拿命来换的。
在将那些能够影响到帝国未来的重大事宜安排妥当后,为了反攻而组建的第二十一军团也已经组建完毕。皇帝便又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使整个帝国都震惊起来——他将亲自率领五百禁卫骑兵和一千禁卫步兵随同第二十一军团一同出征,而出征期间,帝国政务由元老院代理。
皇帝御驾亲征,这本来就已经是帝国极大的事件了,而政令全由元老院代理,则更是使所有人都摸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最早的时候,元老院里派系林立,纷争不休。然而,当元老们发觉了皇帝的强势后,那些各自的派系为了保证自己的权益,便渐渐归拢成为三大派,分别是拥护皇帝的皇帝派、支持奥陆斯元老的的元老派和权势不够大只能结盟自保的中立派。其中,以支持奥陆斯元老的元老派势力最大,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席位,而皇帝派和中立派加一起,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席位——此时皇帝将帝国政务处理的权利交到元老院手中,在外人看来,显然有将帝国内务交由奥陆斯元老处理的意思——这,便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起来。
而这一个月里,克里格的腿上经了调养也早好个利索,又经阿里克的引荐说项,仍去纳赛尔的地下斗技场去比斗赚钱。既有了阿里克的引荐,又有之前的上佳表现,纳赛尔虽遗憾不能将之收为自己的斗士,却仍热心安排比赛,并给了公道的价格。短短十五天里,克里格便一气打了十五场,见识了各色对手,并在所有观众的狂欢中得了百来金元的薪金。
而这日,更有位元老,在他斗完后,找到了他。两人私谈了一番后,元老便满意的离开,而克里格则在元老离开后,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冷笑起来。
当天他回到驿馆后,便招呼了所有弟兄并特罗布人,各自分派了金钱,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出发——再过五日便是皇帝出征的日子,若想趁皇帝打下特拉波要塞前得那堡子,却非得提前行动不可。
一众弟兄们纷纷出去采买时,克里格却闷闷不乐的独自留在驿馆里,如笼中凶兽般焦躁不耐的走来走去。
最后,克里格终于恨恨的跺了下脚,长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的离了自己的房,直朝艾琳住的地方走去。
艾琳娜正在窗边坐了以皮子编着条束带,猛然给克里格直闯进来吓了一跳,便急忙将束带藏到身后:“你怎么来了?”
克里格张了张嘴,又停住,悄悄长出一口气,便挥起胳膊舒展了下筋骨,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想来,便来了,怎的?”
这话立刻便得了艾琳娜一个白眼。诺里克少女扭过头看向窗外,仍背着手,不再理睬克里格。
这下可使桑格尔雏鹰为难了。克里格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朝艾琳娜走了几步,却发现对方竟完全没说话的意思,便皱起了眉头。
此时艾琳娜仍以诺里克人的习惯盘了长发,露着修长白皙的颈子,并在胸口挂了条细细的金链,缀着个小小的金质马头。身上则只穿了件素白的长袍,再无其它装饰。这么看了几眼,克里格便再觉得口干舌燥,并禁不住叹息起来。
“你有事?”坐了一会,扭了会头,也不见克里格说话,艾琳娜终于又将头转回来。
“嘿,链子给我看看。”
“什么?”
“链子给我看看。”听到这种没用的反问,克里格便不耐烦起来。
你凶什么凶!这是诺里克帝国,不是桑格尔草原!艾琳娜几乎想这么回答,但终于忍住了。若说克里格,待她到也不坏,只是脾气不好,又时常提醒她尚是奴隶,使她满心不满。艾琳娜也几次和克里格争辩,到了诺里克人的土地,诺里克人便没有做奴隶的,但克里格却自信满满的宣布,便是由诺里克的皇帝来仲裁,这事也只能按桑格尔人的规矩办理。更可气的是,竟然就连莫菲亚,在这件事上竟也只是笑着让艾琳娜“自己处理”——她可是艾琳娜的亲生母亲!
犹豫了一下,艾琳娜便将编了一半的束带悄悄坐了,从颈子上解下金链递给克里格。
纤细、精致,又带了点野性,便如这链子的主人一般。接过链子的时候,克里格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似乎,他尚可从这链子上感受到艾琳娜的体温。
舔了下嘴唇,克里格掂了掂链子,便直接将链子收进了袍子中:“嘿,这便算你买自由的价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便让艾琳娜呆在当场。愣了一会后,诺里克少女才带着怀疑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嘿,你不常要做自由人?我便放了你自由——链子归我,自由归你——你和你阿妈,便自行离开吧。”克里格撇了撇嘴,将头转过一边看向窗外。
“为什么!”这到不是在还她自由,而是在赶她走了!一时间,委屈、怀疑、愤怒,便狠狠的充满了艾琳娜的心房。
这个问题也使克里格愣了下,随即桑格尔人便冷笑起来:“你这人到怪,平日里哭着喊着要自由,现下给你,到问为什么?莫不是做奴隶也有瘾头?”
这句话,便如个火星,直跌到满装了烈酒的酒窖里,不止使那烈酒燃烧起来,且伴随了巨大的爆响——艾琳娜瞪大了双眼猛的从软凳上站起来抽了那编到一半的束带狠狠的朝着克里格掷了过去:“克里格,你混蛋!”
怔怔的看着艾琳娜直冲出门外跑远的背景,克里格抓了抓头发,终于慢慢蹲下来,捡了那编到一半的束带,小心的折起来收好,便苦涩的笑了出来:“嘿,便这样,也是好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