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卫兵奉命出击之后,弗洛德人各部将领便纷纷下令让士兵原地休息,保持战备。
这样,已经赶了一早上路的兵卒们便纷纷保持了队列休息起来,骑兵下马使战马恢复马力,而步兵则原地坐下,喝些清水,吃点干粮。
和这些终于获得了机会于是抓紧时间休息的士兵完全不同,尽管一众弗洛德将领们并没有得到出战的机会,却也一个个的全神贯注,树起耳朵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试图从中判断战局的情况。
开始的时候,将领们几乎什么也听不到,除了大军远去渐渐小下来的脚步声。
但在脚步声渐渐沉寂之后,远处便隐隐传来了呐喊声——这便是两军见面,开始互相叫阵了。
接着,声音便越发高扬起来——照老国王的意思,两位王子想必一开始就对着北海人发动了坚决而有力的打击。
下一刻,高扬的喊杀声顿时变得更加高亢和杂乱起来,紧接着将领们便可以听到喊杀声里隐约传出的哀号惨叫声——尽管没有亲见,将领们仍旧可以想象出惨烈的两军搏杀——尽管王家卫队乃是国中精锐,但被留下来断后的北海人必也是悍勇死士,其拼斗之激烈,可想而知。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激烈的喊杀声似乎永无休止般持续,而弗洛德人的神经也始终崩得紧紧的。这些将官并不象他们的君主那样信心十足——这么多年来和北海海盗交手的经历早告诉他们,北海人是不可以以常理计的。
而场地里,唯一一个镇定自若的,就是弗洛德老国王。听着远处隐约的,虽然渐渐衰弱下来但却仍旧持续不断的喊杀声,老国王露出带着赞许的笑容点头:“听起来,小子们打得不错。”
“是啊,王家卫兵的战斗力毕竟是有目共睹的。”尽管完全不能象老国王那样听声音判断战况,但此时也没人愿意触老国王的霉头,便纷纷点头应和起来。
不要说这些将领们不信,就是老国王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此时箭已离弦,他自然也不能再挫己方锐气,也只能希望自己所料不错,儿子得胜而归,大军顺势前进。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为了印证老国王的话,前方一前一后跑来两名穿着王家卫兵锁链甲,带着头盔的士兵。
“看,有人回来报信了。”看到两名卫兵跑回来,不知怎么的,老国王突然觉得心里一紧,却仍旧笑着做出胜券在望的姿态,看着越跑越近的卫兵。
这两人显而易见的都经历了惨烈的搏杀,原本闪亮的锁链甲上沾满了血污,还有几处肉眼可见的破损和伤口。两名士兵都没有拿武器,而是提了面盾牌,而他们的背后,也各背了一面盾牌。
“阴谋,北海人的阴谋!”一跑进大队,跑在前面的弗洛德人就高喊起来,因为急切和疲劳,虽然仍旧是弗洛德语,腔调却有些变样,“他们有船炮,我们死伤惨重。王子殿下已经被围住了,我们是冲出来求援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喊话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在他背后的盾牌上,不仅有一个可怕的缺口,更钉着两柄沉重的飞斧。
而与此同时,在他后面那个卫兵也重重的摔倒在地——看得出来,和前面那个人比起来,他的盾牌承受了更多更可怕的打击——仅仅是盾牌上飞斧的数量,就达到了六柄!
“卑鄙的北海人!”愤怒的咆哮着,老国王顿时一阵心痛。他想拔剑,但是他的佩剑已经被自己的长子带走了,“既然他们包围了我的儿子,他们的船炮也就不能用了!全军突击,消灭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迟疑或者犹豫,很可能就要第一个面对老国王的怒火——这样,一干将领便纷纷呼喝着,带领自己的军队跟在老国王身边冲向前去。而两名王家卫兵则上前将两个昏厥的同伴抬到后方,交给医生救治。
将两个伤员抬到床板上放好之后,王家卫兵便立即离去——同伴已经交给医师,而他们还要参加战斗。
看着两个浑身是血的战士,医师便摇了摇头——那些王家卫兵,竟然都不知道将伤员的头盔和盾牌取下来。
这么想着,医师便走到一个伤员身边,用匕首割开他盾牌上的带子,将嵌着飞斧的盾牌抽出放到一边,之后费力的将他翻过身来,去摘他的头盔——尽管翻身这个动作可能造成进一步的伤害,但是如果任由伤员这么趴着,也可能因为堵塞口鼻导致死亡。
就在医师摘下头盔的时候,伤员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医师,把医师吓了一跳。
愣了下,医师才笑了下——这是一名荣耀的王家卫兵,他怕什么:“你醒了?”
伤员也愣了愣,随即挤出一句话:“去救王子!”
看起来,这人还没回过神来——这么想着,医师便耐心的安抚起对方来:“好了,你已经在伤兵营里了。咱们的大军都已经开去救王子了,你可以放心了。”
伤兵眨了眨眼,露出怀疑的表情:“真的?”
“真的。”一边肯定的回答,医师一边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伤员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并不像受了重伤的模样?
下一瞬间,伤兵疑惑的表情顿时变做狞笑。在医师的惊愕注视下,伤兵一把抓住医师的手,同时将匕首狠狠的刺入医师的脖子:“那你就去死吧!”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昏迷的伤兵也突然跃起,一脚踩住嵌着飞斧的盾牌,同时从上面抽下两柄飞斧,看也不看的甩了出去。
伴随着骨头碎裂和鲜血飞溅的声音,因为突然的变故而试图惊叫的两名医师学徒也变成了尸体。
掷飞斧的伤兵抓住头盔丢到地上,露出一张北海人的脸孔。从盾牌上将飞斧一一取下并挂在腰间,又抓起了医师用于砍断骨头的断骨斧,北海人带着赞许的笑容对弗洛德人点了下头:“干得漂亮!前面应该已经打开了,咱们也该干活了!”
变戏法似的将手中的匕首收起来,弗洛德人拿起了医生用于切开伤口的短刀,做了个不怀好意的鬼脸:“尊敬的国王陛下需要一个巨大的篝火,因为他太老了。”
不屑的朝地上唾了一口,北海人抹了下鼻子,露出狰狞的表情:“那得他能活着回来才行——我跟你说,黑龙王陛下算计的事情,就没错过——那老东西死定了!”
就在北海人和弗洛德人联手在弗洛德大军的辎重营里搞事的时候,弗洛德国王和他的大军也进入了山谷之中,见到了战场。
此时,战斗仍未结束。在山谷里到处都是弗洛德王家卫兵的尸体,一些被弩箭洞穿,另一些则被战斧撕烂。而在山谷通道的尽头,则有一群北海人围成一个厚厚的圆圈,不断的呐喊着的朝着圆圈内围冲击着。
看到这一幕,所有弗洛德将领就不由得松了口气——看这情形,显然王子和王家卫兵仍在战斗,并没有被北海人消灭。
“冲锋!”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被北海人围攻,老国王便策马扬鞭,咆哮着发动了冲击。
听到国王的命令,一众将领也连忙率领卫兵紧跟在国王身后发起了冲锋。只要他们能够打破北海人的包围圈,救出王子,那就是大功一件。至于之后对北海人的战斗……如果以三万人对两三千人还会打输,那还不如去死好了。
弗洛德人的大举进攻引起了所有北海人的注意。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喊,包围圈外围的北海人开始转过身,组成了盾墙同时缓缓的后退。
然而,因为身后还有同伴,这种后退势必不能很快。几乎是转眼之间,弗洛德人就追上了一直后退着的北海人,展开了拼命的砍杀。
尽管北海人的盾牌格外坚固,尽管盾墙使他们能够为彼此提供保护,尽管弗洛德人的剑短时间内不能砍开盾墙的阻隔杀死北海人,但是毫无疑问的,此时弗洛德人已经彻底在压着北海人打了。甚至,他们一直不断的向前推进,很快就靠近了谷道的出口附近。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一阵阴沉可怖的号角声突然从旁边的丘陵上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弗洛德人的视线!
在谷道两侧的丘陵上,突然各出现了一支军队!
北海人的伏兵!这个念头顿时使所有弗洛德人都慌乱起来。
然而,老国王却眯起了眼,同时大喊了起来:“他们最多只有一千人的伏兵!你们这就怕了吗?”
听到老国王一语道破天机的喊话,所有人顿时都安定了下来——确实,两边的丘陵并不是什么特别适合埋设伏兵的地方,能够藏下五百人的伏兵而不被发现就足够称道了,两边加一起,最多只有一千人而已,他们有什么好慌张的!
在这样的鼓舞下,所有弗洛德人都为自己之前的慌乱而感到了深深的羞耻,同时开始急于和敌人展开厮杀,以洗刷自己的耻辱。
但老国王自己的心却深深的沉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