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书生陆续醒了过来,看向四野荒芜、满地白骨骷髅的景象,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只顾连滚带爬逃离寂静的山庄。
哪还有昨天的书生惬意或是“高风亮节”之风雅!
莫无念也早早走回了院子里,只是槐妖术法被破,眼前有的也只是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那个李姓公子倒是心大头下枕着个白骨骷髅头,日上三竿也还睡得正酣。
“什么妖魔鬼怪……看本公子把你们都斩于剑下……”他撇撇嘴梦呓说出几句,像是在正在做什么了不得的梦一样。
小狐却是看不下去了,捡起一块小石子就扔到了他头上。他“哎呦”一身,捂着脑袋这才醒过来,只是看着脚下方才枕着的骷髅头,他又一声哎呦却是吓得踉跄跌倒在地上。
“这……这……”
“该走了。”
莫无念看了一眼他,则转身要离去,小狐也是故意朝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跟在了老袁身后。
李姓公子还准备挑些好听的要在小狐面前解释自己的窘态,只是见他们渐行渐远,看向渺无人烟的四野,一阵冷风吹来把他吓得身上直冒冷汗,他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对于昨晚所见,他也是一阵后怕,只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轮烈日出现把妖魔鬼怪全都烧了个干净。
不过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至于昨晚那些个光怪陆离,大概也是有仙人路过此地收了那些个鬼东西。
又行了几十里路,一行几人就在一处小镇落脚这住了下来。
只是近来这小镇的治安也似乎不太好,因着靠山的缘故常有流寇下来劫掠东西,扰得小镇不得安宁。
流寇一抢完东西就遁到山里,因着地形险峻,便是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碰上今晚,月色朦胧,天上闪着几点微弱星光,投射在地上便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所以找了好久,一行人也才在一个客栈落了脚。
只是住的地方却是堆积草料的柴房,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李姓公子被娇生惯养惯了,却是骂骂咧咧要店家给他换房。
只是倒也不是店
家故意刁难他们,实在是怕流寇怕的紧,若是安排在正规客房中,被那些流寇的眼线盯上,他们也要跟在遭殃。
所以在给莫无念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住的地方后,店家便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形。
可人越是怕什么便来什么,镇子灯火终于全部熄灭,随即却是一大片火光亮起,伴着马一阵马蹄声响而来。
在杂乱嘈杂的声响中,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妇孺哭啼的声音,亦有鸡鸣狗叫之声……
想来也是流寇再街上正在进行着一波抢掠。
也吵的刚刚睡下的李公子醒了过来。
只是一醒来他就见老袁对莫无念道:“小哥……这事要管管吗?”。
小狐也是看着他到:“大哥哥这事还是管一管吧。”。
他们虽然都是妖类,可毕竟在人族的地界待的久了,考虑事情来大都是在以人的角度去思虑,倒是比一些真的人面兽心的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用他们说,莫无念也正要出去,毕竟这样的事算是力所能及,是一定要管的。
可也不知这李姓公子又发了什么风,张口阴阳怪气道:“什么流寇,看本公子把他们斩于剑下!”。
说着,就举着剑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兴许,他也只是想在小狐面前表现一番 。
可出去后,见这那帮骑着高头大马,人头攒动的流寇,他立时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咣当”一声剑就掉在地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可也异常清脆。
也引起了那匪首的注意,这人也生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一个跨身就从马上落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呦!这位公子爷拿把剑干什么呢?”。
“啊!我……我这是醉里挑灯看剑……闻鸡起舞!”李姓公子话说的都不利索了起来,一通乱说便把那几年读过书里的东西随便拼凑了一、两句。
“原来又是个死读书的穷书生!来……从老子这里跨过去就放你们走!”匪首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尽透蔑视和讥讽。
说着,
就把腿叉开。
另外一边,几个流寇却是从一家客栈里抓着个妙龄少女走上了街。
那少女生得模样清秀、明眸皓齿,换作平时该是笑得烂漫天真,只是这回却哭得梨花带雨。
且这少女,竟然也是让莫无念意想不到的一个人,她竟然是明珠的转世。
莫无念见了却也是叹了口气,他化作黑子与明珠的因果,表面上是被慕容修给了结了,可实际却还是要他去了解。
而因果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对他来讲,他从来也不信,他信的……也只有自己,玄之又玄的东西向来飘渺不确定!
所以眼前的这些,他也只当是巧合。
“还又是个死读书的?”几个流寇见着单薄一人的莫无念却是直接笑了起来。
可骤然间,狂风大作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也吹得一众流寇人仰马翻,接着又是数道幽暗的光亮起,比这黑夜的黑还要寂静和混沌。
一阵飞灰洋洋洒洒飘向四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呛的李姓公子直咳嗽,抹了几把眼泪后,他也看得街上冷冷清清。
除了还在街上坐在地上哭啼声不断的十来个妇孺,便就只有那道黑色淡然的身影。
又连着抹了几把眼睛,李姓公子随即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骇的大叫:“活见鬼了!”。
手忙脚乱向着小狐住的客栈跑去!
“你……你是先生?”黑暗中一个少女的声音向莫无念传了过来,却是“明珠”。
几月以前,她心爱的先生说要去考取个功名,便离了青山县。
可惜,她这一世心念的先生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上一世圣人一般的“黑子”,科举无望后,也只在此地当了个衙门小吏。
不知为何,黑暗中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她觉得先生就在对面。
“不是。”黑暗里也淡淡传过去两个字,只是这里面虽透着跟先生一样的淡雅,却显苍老太多。
而说这声音的,却也就是莫无念本人。